我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为什么……
“科尔特将军把他揍了一顿关在屋子里,我们两家是世交,科尔特夫人自然让我劝劝他。你可能不了解科尔特将军……老爷子是真狠的下手来。我也被他揍过,现在见到他都直打颤,索兰就敢那么公开出柜,喜欢的还是个“死人”,然后立刻要为死人去做改造……这一连串的刺激太大了,科尔特将军可是一点情没留,我都怀疑他要活活打死他儿子了。“艾伯特啧了声,脸上有些感慨。
“然后我去找他,真他妈慘,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了。“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品味索兰那时的痛苦,“他大概喝醉了,哭着跟我说,他受不了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他快撑不下去了。”
我的手慢慢攥紧,胸口痛如刀割。
艾伯特喝了口酒,漫不经心道:“对了,回去之后,我也报名了那个实验。”
这句话像个炸雷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你……”
“说起来,索兰能从家里逃出来还是我帮的忙……过了这么久,我愣是没敢再见科尔特将军一次。”艾伯特脸上还是一副不着边的笑意,看着我极为难看的脸色,反而更加开怀:“不止我,集训里的人几乎都报名了实验。”
这句话又一次把我震住了。
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梦里的场景,因为涉及人数太多,我曾以为这是一场残酷的军部实验。可是同时,又有一个怀疑的声音在心底挥之不去:以这些人的背景,军部哪来的胆子动他们?就算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就是家族间权力倾轧,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我绞尽脑汁的想了一百种可能,真相却很简单。
答案就是,他们完完全全,是自愿的。
“你们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伯特笑的更大声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开心的事似的,那声音里透着病态的喜悦:“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疯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成功了!”
我想起了那些梦,梦中那些痛苦的排异反应,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和折磨,知道事情绝不是一句“我们成功了”那么简单。
这句话背后有多少的坚持,那群还是一帮半大少年的军校生究竟是怎么挺下来的,我都不得而知。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我一把揪住艾伯特的领子,手指捏的咔咔作响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力道:“回答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伯特笑够了,才喘着气停下来,拍了拍我的手:“放松,宝贝。你可知道,一旦实验成功,我们能够拥有怎样的力量?”他的眼底闪着危险的狂热,兴奋的蓝眼睛亮晶晶的,如果忽略那里的含义,倒显得好看极了,“这些完全凌驾于同等级的人之上的力量,足够我为它冒险一万次!”
我慢慢松开他的领子,呆了半天才开口,声音很低,不像是在问他,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就没想过,做出这样的决定,要面临的是什么?”
“和所能得到的相比,那些都不值一提。”他轻描淡写的说,“事实就是,在自己身体住着一个怪物的感觉,和想象中的一样有趣。”
“你这个疯子……”我喃喃道,难以理解的看着他,皱紧了眉头。
“我就是疯子。”他凑近,蓝色的眼睛盛着淡淡的戏谑,却显得格外温柔,“亚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出事确实给了我们很大打击,那件事提醒了我们所有人自己有多弱小,面对同伴的死去有多无能为力。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为所谓的同情参加这种实验,就算有,皮下面藏着的还是自己真实的渴望。我们还不屑于把你当做借口。”
他把手覆上我耳边的黑发,那双眼睛深不可测,淡淡道:“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我们受的每一分痛苦,都是自己yù_wàng的结果,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你赞不赞同,这都是我们的选择,不管这选择是对是错,后果都要自己背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只有索兰这个傻子是真为了你,所以,用不着为我们伤心。”
我别过头去,定定的看着地上的一点,许久没有说话。艾伯特没再多做纠缠,指尖略一轻绕发尾便放开了,向后一仰靠在垫子上:“其实我还好,试了几次后就找到了匹配对象,是一种戏称叫美杜莎的异兽。”
“蛇类冬天要冬眠,所以你才会这样。”我说。
他点了点头:“不过,索兰那个可麻烦多了。他本身的基因太强大,几乎所有异兽基因都无法相融,排异反应强烈的可怕,全靠自身基因的修复能力,不然现在早死了几百遍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明明看到了那么可怕的场景,却仍然敷衍自己是梦境而不必介意,直到真相刺穿了所有伪装,放到了面前,才不得不承认,迎接迟来的痛苦。
而那时候,他又有多疼?
我又懊恼又心疼,继续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办了?”
“实验的次数太多了,又顶着科尔特家族的压力,军部都想放弃了,但索兰不同意。过了一年,他都快不成人形了,军部才把刚抓到的一只八级异兽的基因和他匹配成功了,那异兽被命名为尼格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