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坊外,是一片片花田,那花朵有红有紫,倒是十分的漂亮。
守卫这些花田与作坊的人竟是工人的三倍有余,手中都拿着刀兵,明晃晃地违反“百姓不得佩|刀”的大楚禁令。但他们看着都不像是大楚人,一些明显是澜沧国人,另一些倒像是倭人。
王泽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凛,皱了眉,低声问卜羲朵:“福|寿|膏?”
据闻,前朝的某代皇帝,沉迷修仙问药,就是吃福|寿|膏吃死的。
卜羲朵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指了指花田,“忘忧花”,指了指那些木盒,“鸦|烟”。
“鸦烟”两个字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这下王泽明白了,卜羲朵是想借朝廷之力,赶走这些藏在这里偷偷制鸦烟的澜沧国人和倭人。
察觉到有人拽自己的衣袖,王泽往侧边一看,是顾岚。
顾岚眉头皱得比他还紧,指着下面一个人,对他说:“那个,是倭人派遣来大楚的副使臣,石一妄三郎。”
王泽预感,此事恐怕是不得善了。
出了山,回了驿馆,王泽催促顾岚,“世子请尽快禀报陛下,我再与黔西官员们周旋一二。”
顾岚点点头,却在王泽转身要走时,喊住了他,“王大人。”
“世子?”
提笔不慌不忙地沾了墨,顾岚才出声道:“陛下为何要派王泽大人这位大理寺少卿来黔西?”
王泽一怔,道:“还请世子直言?”
“大理寺乃古之廷尉,掌天下刑狱”,顾岚不紧不慢地讲古,“上至三公,下至地方官员,大到陛下诏令,小至地方冤情,廷尉皆可问、可驳、可捕、可审。”
话虽如此,可大理寺自先帝末年文党兴起以来,刑狱复审上办公每每受阻,更不要说过问地方冤情,大理寺卿王恪珉再火爆的脾气都渐渐圆融下来,能争则争,争不来的也只得和稀泥,王泽亲眼见证父亲的改变,更是修得了一副如沐春风的周旋态度,内心里,不是不憋屈遗憾的。
于是听了顾岚这番鼓动,王泽先是一喜,又迟疑下来,“可如今的大理寺……”
顾岚不听他诉苦,打断了他,只道:“王大人,皇叔的动作,您是聪明人,不会看不明白。如今大理寺是什么样,不代表,以后的大理寺还是这么样。据我所知,皇叔可是很欣赏江大人为江南学子们直言抗上啊。”
这话听得王泽愣了半晌,道了声“多谢世子提点”,才出去了。
等他走了,谢十一才从内间钻出来,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岚不理他,任他发呆,小宝公公倒是乖觉,给谢十一上了碗热茶。
袈山顶上,有一处滚烫的温泉。
据说袈山属火,天地灵气孕出了地火山心,所以才有这么一眼滚泉。
善男信女们前来袈山寺拜祭,就有一惯例,家中有余的,送上名贵玉石珠宝,袈山寺的和尚们便会按人头挑一样出来,浸入滚泉内开光,若是变得乌黑,就是替物主挡了灾病,若是没变,就是佛祖给物主赐了福,物主可高价赎回。
据说每每灵验,因此香客络绎不绝。
后山小行宫内的浴池,便是从滚泉取了热水混了山泉,也说有养气凝神的功效。
而袈山寺的长老,竟是想要谢九渊从池中将所谓的寺内重宝捞出来。启元帝当场沉了脸,“这还叫不会有大危险?”
袈山寺长老但笑不语,留下一本数百年前的袈山县志。
顾缜不肯碰,谢九渊翻来一看,上面记载,说是每逢年中一日,滚泉必定起泡翻涌,犹如滚水沸锅,水汽不绝,然则,此时滚泉却凉如山泉,再无烫意,半个时辰后,滚泉又复平静,渐渐滚烫如初,述者观察数载,滚泉未曾一年失约,年年如此,于是记以为趣。
“如此,倒也无妨”,谢九渊道。
顾缜却说:“想借朕的名声弘扬佛法也就罢了,各取所需,朕来了袈山礼佛他们还不知足,还要弄出这桩事来,虽说数年有载,可若是今年不灵了呢?烫熟了你,好给这寺里的和尚添顿荤腥?”
谢九渊劝他,“陛下,虽是僧人算计,可您接下去要行的事,若引得朝野震动,多添个佛名,聊胜于无。再者,若有不对我就上来,能烫得怎么样?”
顾缜执意不肯,谢九渊却执意要行。
“你这是怎么了!”顾缜被他搅得脑袋一团乱,怒道。
谢九渊像是忽然回过了神似的,对他说:“臣也不知,只是,很想完成这件事。”
闻言,顾缜立刻将那串赤红舍利链褪下,缠在他手上,担忧地问:“可是魇住了?”
“没有”,谢九渊摇了摇头,却是跪了下来,“陛下,让我去吧。”
顾缜摇头,就是不肯。
谢九渊只得站起身来,将他搂进怀里:“云堂,答应我,嗯?”
听闻启元帝派人守了通往滚泉的山路,通政使拿着封急报,正跟宿卫们求情,文谨礼与众位大臣用了素斋刚散完步,见此情形,文谨礼当即斥责了宿卫,立刻要带着通政使去见陛下,以免延误了急报,还说陛下信任宿卫,烦请各位大臣随老夫一齐进去,做个见证。
众大臣叫苦不迭,又不敢明着得罪他,可进去就是等于明着得罪启元帝,一个个头大如斗。
通政使更是一脸茫然,他只是想早点把世子的家书送给陛下,好在陛下那里混个脸面,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就变成了这么个局面?他现在跑下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