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搞砸我才和赖家谈好的交易,” 姜丹尼尔淡淡道,“那就最好再快一点。”
呼机那边顿了下,键盘敲击声响得更加频繁起来。
朴志训看向姜丹尼尔,恍然明白从一开始男人就是有备而来的——邕圣祐没有料到,金在奂没有料到,甚至连朴志训自己都没有料到——姜丹尼尔到底还是那个姜丹尼尔,哪怕还带着怀疑,哪怕有了软肋,哪怕被担忧冲昏了头脑,他还是那个姜丹尼尔。
他到底是不肯冒一丝险的,他对朴志训的渴望、怀疑和没有理由的不舍——这种不舍太强烈了,光是想到他的男孩子想背着他单独赴死的样子,那种不舍折磨着他的心脏,以至于痛楚漫过他的四肢百骸——他从未体会过这样子的痛苦——所以就算姜丹尼尔现在看起来很有把握,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痛苦,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把他击垮了——所以他不敢冒险,他做好了准备,才披荆斩棘来到这里,又一次地把他的男孩救回家。
朴志训想到自己刚刚无措又失控的吐露真心,想到自己声嘶力竭的样子——瞬间愣住了,然后红晕从他的耳后一路蔓延上来,袭上了他干燥的面颊——他抬头看着男人,漂亮的眼睛里是羞意和怒气,仿佛在说——“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姜丹尼尔笑了,他的手还贴在朴志训的心口上,男孩心脏的跳动声正一下一下地从他手心之下传来。他靠得更近了,嘴唇贴着男孩通红的耳珠,“因为啊,” 他的声音轻轻的,夹杂着的不清不楚颗粒感,没有起伏,但是y-in暗而甜蜜,“不这样的话,我怎么会知道小训的真心呢。” 不这样的话,手下的这颗心,又怎么会完全属于他呢。这是他势在必行的心机。
那边赖冠霖的敲击声终于停了下来,年轻的二区人咳了咳嗓子,“丹尼尔哥,我算出来了。” 然后他轻轻地把正确的那个颜色说了出来——声音里有一丝如释重负。
事实证明,姜丹尼尔花大价钱和赖家谈筹码,换来的赖冠霖的协助还是值得的——至少这位平时看起来过于漫不经心的赖家幺子,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在朴志训手腕上又多了一道伤痕后,这场炸弹危机终于解除了。
姜丹尼尔松开了一直禁锢着朴志训的怀抱,把身侧的枪递给了他的男孩子——这是属于朴志训的时刻。
c0529接过枪,走上前——他和昏迷中安社长只有几步的距离,但这几步却让时光在他的身上回溯了,他举着枪、脸上带着血污,明明狼狈不堪,却好像回到了十四岁之前,好像变回了那个被人捧在手心、无忧无虑的小少年,好像阳光穿过黑暗照在他的身上——这是属于朴志训的时刻。
然后枪口指在了安社长的额头中央。
男孩子身上的血腥味早就洗不干净,阳光再灿烂也带着黑气,他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他是那枝折不断的荆棘——用子弹贯穿面前这个人的大脑,哪怕对方的脑浆ji-an了他一身,也变不回那个朴志训了——但足够了,作为一个了结,作为一个重新开始的起点,足够了。
这是属于朴志训的时刻。
直到装在这件办公室上方的广播响了起来——打断了男孩子即将按下的扳机。
“志训啊,放下手里的枪。” 是黄旼炫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冷冰冰的声音被扩音器过滤后,变得愈发无机质。“我果然没猜错,丹尼尔果然想好了解决对策。”
姜丹尼尔显然也没有料到黄旼炫会在此时打断他,他走到朴志训身边,胳膊环住男孩子的肩膀,高大身形像一道保护伞一样把男孩子遮住——这几乎已经成了本能,本能地把这个狠起来眼睛都不眨的、其实一点都不需要他保护的小恶魔拉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朴志训拿着枪的姿势纹丝未动。
黄旼炫从上方传来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轻嘲,像是猜到朴志训会这样一般,也不着急,很是耐心地解释了起来:“这个监狱里,可不止你一个被社长装了炸弹的陪葬品,你要是现在一枪轰了社长的脑子,那些棋子也会被一道炸上天。” 他声音的背景里参混着猎猎的杂音,像是站在一个很吵的地方。
朴志训还是没有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仿佛黄旼炫这句话后面所意指的几十条人命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为了防止你们做错决定,我好心提示一下,其中一个装了炸弹的犯人在一区负一层的输氧管旁。” 黄旼炫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怕他们不信似的,狱长先生还贴心地远程替他们打开了大屏幕,调出了一区负一层此时的监控画面。
朴志训的表情终于变了——姜丹尼尔的表情也变了。
这座监狱有一个特点,它是一座完全封闭的巨型密室,连新人入监也是通过特殊渠道,经过层层排查才能进来,除此之外,一只多余的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所以监狱本身的空气系统是自体循环的,通过输氧的管道源源不断给这个巨大的囚笼送来赖以生存的空气——而输氧管的中心,就在一区负一层,在一个只有姜丹尼尔和现任狱长有进入权限的控制室里。这是整座监狱坚守最严密,无人可以踏足的地方。
而此时,那根连接着整个监狱脉络,将空气输向各区的氧气道,正暴露在一个人形炸弹之下。
一旦爆炸,火焰和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