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拳头落荒而逃。
谁愿意这样?谁不希望拥有一份圆满的爱情,有一个可以与之携手到老的人?可是哪有那么简单?世界上那么多人,找到一个你喜欢他、而他也刚刚好喜欢你的人是多么小的概率?我不遗憾,可是为什么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看他都变得那么困难?
我停下来,却发现周围的营帐全都变得陌生,抬脚都不知道应该走向哪里。
是不是真的该走了?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他需要的也许只是一个一心为他端茶倒水的仆人,一把在适当时机可以帮助他伤害赫费斯提翁的剑,一个当他伤心哭泣时,可以给他温暖与鼓励的怀抱。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可那一定不是爱人。
或许真的是这样,因为太多的隔阂,我们格格不入。喜欢并不能支撑我留在这里,毕竟人的一生,除了喜欢还有很多很多。
我想起那枚红宝石戒指,心里暗下决心。
不能再拖了,就这两天,我要去偷那枚戒指。
然而翌日晨曦,当我做好心理准备去亚历山大营帐时,却并没有看到泰绮丝的身影。亚历山大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他侧卧的姿势像只虾米,双手自然抵在胸前。我怔了怔,原本想悄悄退出去,再看看他,又折返回来给他盖好被子。
走到门口,我突然听见他的声音。
“泰绮丝没有留下。”他涩声道,“巴高斯,你知道我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我无法做到不伤害任何人,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小它。我知道我会为这些付出代价,巴高斯,所有的痛苦如果可以加倍返还,我可以独自承担。”
我没有转身,默默听他说完,就掀帘离开。
过了两周,突然连刮几天北风,天气骤然转冷,仿佛直接越过秋季进入了严寒的冬天。我们沿着一条颇宽的河前进,这条河被他们称为塔内河,我怀疑可能是底格里斯河的一条分支。路上冷风刺骨寒气逼人,连河床都是结实的冰块。军队行进速度明显变快,粮草储备有点紧张,亚历山大决定在下雪前赶到下一座城池避冬。
我们目前所处的地方是波斯和西徐亚边境。西徐亚这个地名乍一听非常陌生,我想了半天都不记得自己听说过这个地方。托勒密跟我解释说这“曾经”是个国家,9年前他们九十多岁的国王被亚历山大的父亲腓力二世给杀死,从此后四分五裂一蹶不振。据说腓力二世打了胜仗后还觉得很丢人,好长时间不愿向别人提起,因为跟一个九十多岁的老爷爷打架,实在太胜之不武。
这回听说腓力之子举兵赶往这里,西徐亚人无不闻风丧胆,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还联合在他们东北部的巴克特利亚人一起对抗亚历山大。
巴克特利亚这个地方我还稍微熟悉一点,在中国或许更习惯的说法是大夏,一个和古代中国还算有商业往来的西域古国。他们使用吐火罗语,主要生活在新疆以西附近。西元前一百多年左右,古代中国西汉很有名的外交家张骞还曾经出使来过那里。
说起来现在这个年代,西元前330年,中国大概应该处于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争霸,烽火连天,幸好亚历山大不知道中国的存在,不然岂不是很危险?可惜再过一百年左右秦始皇嬴政才能出场,否则亚历山大pk嬴政的科幻场面说不定也不是天方夜谭啊。
我一边胡斯乱想一边从亚历山大的帐篷出来。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没能成功找到机会去偷戒指。一方面是因为赫费斯提翁在自己营帐内呆的时间很长,另一方面也忌惮他是个相当聪明技艺高超的摔跤手,一旦被抓住可就全玩完了。
而泰绮丝一事后亚历山大去找赫费斯提翁好好谈了一次,两人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我开始刻意保持沉默寡言,除了日常照顾一下亚历山大生活起居,尽量少和他说话聊天。一到黄昏也不再站岗守着他,坚决回自己帐篷里休息,弄得奈西不太高兴。事实上,他自从那次因为珍珠项链的事找过喀山德后就一直忧心忡忡,问他他也死不开口。
“他只有你一个侍从,你不在他身前服侍,在这里做什么?”奈西道。
“你为什么总是替他说话?”我反驳,“他攻占了你的家乡,应该算是你的仇人吧?”
奈西愣了愣,低下头喃喃道:“各人都有各人的命运,亚历山大蒙主神阿蒙庇佑,他是天派给我们的法老王,怎么会算仇人?”
我盯着他瞧会:“你倒挺认命。”
“巴高斯,陛下在叫你。”营帐外突然传来迈兰尼的声音。
我应声出去,就看见亚历山大一边套厚厚的兽皮外套一边朝这边走来。
“今晚我要去议事帐篷,你去通知炊事兵一声,让他们准备好将军们和我的饭菜,等会端过去。”
他言语间掩不住摩拳擦掌的兴奋,交代完后,忽转眸看着我:“想不想跟我去看看?”
“看什么?”我有点莫名其妙。
“你先去告诉他们,等会过来找我,”亚历山大像个小孩子一般狡黠地笑起来,又朝我挥挥手,“男孩,睁大眼睛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