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时的长沙国辖区并不只是长沙郡,还包括了南部的桂阳郡和零陵郡。而去年天子封长沙王之妹为连城郡主,实际封地不过两县,说这封赏不厚,可连城是两个万户县,咸宁公主的封邑也才只有咸宁、嘉鱼、蒲圻、崇阳、通城、阳新、武昌六县而已。寻常人拼命想做万户侯,其实说的就是一个万户县的列侯,而连城郡主却有享有两万户税收。
说是太厚重,但是名为郡主,只有两县不是一郡,水分太多,含金量没有多高。不过在长沙国几乎除了王太后、长沙王、太傅、国相之外的第五号人物了。
宋致听得羡慕不已,咸宁公主倒是无动于衷。
“听说,临湘城东郊有西汉长沙国丞相的陵墓,不知此事当真?”宋致忽然记起来,前世的长沙市挖出了一个很有名的丞相墓,就是轰动全世界的“长沙马王堆”,里面还有一具千年不朽的女尸,女尸是西汉长沙国丞相的夫人,名字叫辛追。
差点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个考古的。这一世她是没可能再下墓了,不然会被古代土著打死,刨坟挖尸,那是缺德的事。
妱姬奇怪道:“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啊。”
宋致也觉得这个问题尴尬,哪有人惦记前朝大人物的坟,搞得像摸金校尉似的。她头一低,踹了一脚马腹,冲了出去。
这样一来,妱姬就变成和咸宁公主并排,她不由暗喜,只道宋致太懂她心思了。但咸宁公主好像无意开口聊天,妱姬便开始搜肠刮肚地想话题。
“鸣之,你们去长沙有什么要事吗?是呆一阵子就走,还是要留下来?”
咸宁公主一边策马,一边回头看着妱姬,轻笑道:“此去长沙,和应当会多呆一阵子。”顿了顿,她道,“我与阿致都准备在长沙找点活计,或为佣工,或是教书,都好。”
旁边一直注意两人谈话的窦途见咸宁公主开始抛饵了,连忙高声道:“主公万万不可!主公乃人中龙凤,满腹学识,虽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但也是宦官之后,当思为官,怎么能自甘堕落呢?”
咸宁公主叹息道:“此话不必再讲了。我不想以钱贿赂求官,此事读书人断不能为!当个佣工,能够养家糊口,让阿致生活得好一点,我也能心安理得。”
“可是主公读书十载,三公府曾公车聘请,去为人佣工,如何对得起大人?”
妱姬听了越发吃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世家子弟的人居然还是拒绝三公诏聘的名士。她又惊又喜,连忙道:“顾问说得对啊!鸣之,你书香门第,又是名士,怎么能去给人当佣工?大丈夫该想的是为官为民,你有鸿鹄之志,长沙国必然能容你大展宏图。”
“说得容易,只可惜我走投无路,怎能入大王青眼。”咸宁公主摇了摇头,愁苦叹息。
“此事容易啊!”妱姬急切道,“当官只需要有人举荐就好,你若有意,我可以为你引荐!”
咸宁公主面上不动声色,怅然若失道:“你我萍水相逢,一路同行得你照顾已经感激不尽,如何能利用你?唉,我确实曾经想在朝廷中一展拳脚,以前朝颖川郭仲孙为榜样,只可惜,时不与我啊。”说完,策马追着宋致去了。
妱姬不知道曲和说的那个人是谁,于是虚心求教窦途道:“郭仲孙是何人?”
窦途解释道:“郭仲孙,名躬,字仲孙。他是东汉官吏,颍川阳翟人。其父郭弘断狱三十年是位名士。他少时传父业,讲授法律,徒众数百人。后为郡吏,征辟公府。主张审案定刑从宽从轻,有兄弟二人犯罪,汉帝下令以一死一减刑,使臣误念成两个都减刑,被朝臣弹劾,汉帝问郭仲孙能不能将使臣处死,郭仲孙说使臣是口误,在律法中有故意杀人与误杀之分,既然是口误那应该以误杀论罪,汉帝自然赦免了使臣。”他话锋一转,“我家主公喜欢刑狱断案,为平天下不平之事,所以才会得罪朝中权贵,坏了他们的利益,以至于被人追杀。”
没想到曲和被追杀是因为他太过正直!看着曲和的背影,妱姬脑补出了一个英雄的形象,铮铮铁骨,威武不屈,是一个素有真才实学的名士!妱姬简直就要流泪感动,差点喊出了“三生有幸遇曲郎”这种羞人的话了。她下定决心,这样的人才一定不能错过,必须举荐给大王!
窦途看着她激动又得意的样子,心里打了个冷颤,默默地把宋致和妱姬一对比——很好,还是驸马可爱一点。
一行人往长沙国都城临湘城去,一路风餐露宿,天黑就在野外露营,或者遇见村落就找个地方住。
宋致赶了一天的路,内大腿的r_ou_都快磨破皮了,疼得她下地的时候都快站不稳了。一群人当中只有窦途和她一样苦命,他们都不像咸宁公主,从小训练,也不像妱姬和她的侍女,强悍得快赶上军中士卒。以前宋致一个人弱只能被嘲笑,现在有窦途一块,她先嘲笑了一番窦途,然后一瘸一拐地被咸宁公主半扶半搀地送到茅屋里。
她们在距离江陵一天路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