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满脸虔诚之色,捧着画卷说:“我们大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信的,反正过什么节也去庙里、观里的捐些香油钱。待看了崔公子这样的好菩萨像,说不定就信真了。”
崔燮微微松了口气,说:“这就好,我家还有几部新印的金刚经,都是自家书坊出的,不值什么,你也帮我捎进京里,叫谢大人拿去送人吧。”
他看着谢山捧着画都不敢动的模样,便上去帮他卷好了,用红线系住。谢山把卷轴恭恭敬敬地放在干净桌面上,起身谢道:“那我就代我家老爷谢过公子了。过了三月就是清明,四月初八又有浴佛节,都是布施经卷的好日子,有了公子印的经书,我们老爷也能省许多事呢。”
他又拖了一车礼物回去,谢瑛先把画挂在书房里,又打开一本经书,看着经书底衬淡淡的莲花与卷头、拖尾印的彩画,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崔美人儿的印法。你说这是崔公子自己印的?”
原来致荣书斋是他家的?崔美人果然是那个崔美……崔小公子?
谢山却不知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说:“崔公子说是自家书坊印的,小的想着只是几卷经书,回礼也不费的什么……”
谢瑛淡淡瞟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不费了?他这么个清孤淡泊的少年人能有几分家底,这经书是彩印的,印书时少不得抛费许多银子,这样的画稿也不知花多少钱买,你怎么能拿他这么多本回来!”
低着头不说话,暗暗腹诽:你们这一趟趟送礼来、回礼去的,夹着他这个下人在中间来回跑腿,竟还要落埋怨。
想归想,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反而要做出一副积极的模样说:“崔公子说这书是他书坊印的,要么小的带几个家人回去一趟,扮作外地客商打探打探他家铺子开在哪里?若有人不长眼地欺负他,小的便往衙门悄悄递上一张千户大人的帖子,包他那店铺稳稳当当,日进斗金!”
谢瑛冷笑道:“他家顶着圣旨,又是户部郎中的亲子,与指挥使之子交情甚深,迁安哪个敢欺辱他。只是他们这些读书人不一定懂经营……罢了,你带人回去看看——不必再上门见他,只看看他那铺子里有什么滞销的书本,随便买些回来,我拿去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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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瑛印象中清高不知俗务的崔燮,却正满脑子铜臭地想着怎么卖那些《金刚经》。
二月初四正是上丁日,县内要祭文庙,生员们正是要在这日子装幌子的,都是要跟着去祭扫、作文称颂先圣贤们。林先生一早就套了车出去,给这群小学生也放了天假,崔燮头天晚上就作完了功课,早上骑马回来,临了一个时辰字帖静气,便叫人把计掌柜叫来研究新书发售问题。
他受了谢山启发,想要多印一些经书布施给周边佛寺,借那里的僧人推销自家经书。
计掌柜沉默了一会儿,看他不似开玩笑,才试探着问道:“公子是不是只顾着读书,还不知道咱们迁安周围有多少寺观?”
崔燮眨了眨眼,大胆地问:“有很多?难道还能有五六个?”要是只有两三座庙,他们还能一座庙布施几十本,多的话就只能少布施几本了。
这些经卷搁在寺里也没用处,大部分不是卖给信善,就是赠给大财主。他这金刚经是做成了经折装的,比他过年时手绘那两本又j-i,ng致了些。封面裱了提花细绫,每页纸面印有淡色莲花托底,卷首画印西天大雷音寺,拖尾画印白衣彩绘观音,布施出去一看就比那些普通经书虔诚几倍,和尚与善信们岂有不喜欢的?
他就是看好了这里面的商机,想提前借寺庙之力推广自家的金刚经。先叫人都知道了他家经好,等到清明、浴佛两节,众人争着布施经卷时,自然要先紧着他们书坊的买了。
到时候还可以搞个私人订制,购买量大的可以在经书后单印一页“某某信男信女刊刻敬施”的字样。
他想的倒挺好,计掌柜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倒像在看不知事的晚辈似的。往常计掌柜都把他当作沈万三似的信重,倒很少这样看他,崔燮不禁也有些心虚,又加了几座:“难不成还能有十来座?”
计掌柜扔是摇头,叹道:“少东家只数数咱们这里有多少座山就该知道,寺观只有比山更多的,岂有比山更少的?咱们迁安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方,逢山便有寺,足足建有六十二座寺庙,光是有敕赐匾额的就有两座。还有一座观音寺,公子这经卷上印的就是观音像,那里非布施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