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出门没走多远,听到后面轻重不定的脚步声,知道是小黑哥。
他放慢了脚步,深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的,心里刚才弥漫起来的淡漠和烦躁便如雾霭散去,莫名地恢复轻松,他头也不回地微微笑道:“y-in邪异气还没漫延到四肢么?”
小黑哥跟到近处,也放缓脚步,走得稳健了些,沉声道:“已经到了,只剩下手和脚还不冷,但比最初好很多,身体不会受不住地发抖。”
陆宇回头,眉头轻轻蹙起:“怎么不早说?走吧,回去给你施针。”
“嗯。”小黑哥闷声答应,抬眼看看他的脸色,心道:没生气就好,刚才我只不过脱口而出想要帮忙而已,哪有什么施舍不施舍的意思,我小黑哥会是那种人?
顿了顿,又平静缓缓地道:“也不是没好处,伤口就冻得不怎么疼。”
语气中罕见地有些自我揶揄的意思,似是要逗人开怀。
陆宇翘了翘嘴角,眼眸中染上一抹笑意,不知是真被他逗得开心了,还是笑他连冷幽默都说得这么似是而非:往日里看他也没这么笨吧?还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笑话?
两人都没提及刚才的事情,也没有过多的话好说,仿佛一切如旧,走出私人会所大门的时候,正要往蓬仙会外面取车,突然一个粗沉的声音传来:“陆宇,你好!”
声音陌生,饱含浓郁的兴奋,以及迫不及待般的渴望。
陆宇听得眼眸一闪,暗道终于来了,面上却故作疑惑地回头,讶然地问:“你是?”
快步过来的青年男子并不英俊,面庞线条硬朗粗犷,头发极短,满下巴的青黑胡渣,身躯高大健硕,看上去倒也是个挺有气魄的硬汉模样。
“我是洪西洋,给过你名片。”
洪西洋故作深沉地微笑,眼睛却火热灼灼地凝在陆宇俊雅淡泊的面庞上,舔了舔嘴角,说道,“昨晚在血衣巷偶然看到你被两辆车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陆宇恍然道:“哦,没什么,昨晚只是不知哪来的疯狗咬人,我也没打算理会。”继而对洪西洋陡然微变的脸色视若不见,淡淡地笑道,“多谢洪先生好意,我和朋友还有事要做,有空再聊。”
转身走时,见洪西洋不死心地要跟来纠缠,他又若无其事地说:“刚才见私人会所里有人发火,说是什么‘二少生气’,场面不小,洪先生不去看看热闹?”
洪西洋脸色一变,惊疑转头。
陆宇轻轻笑了笑,c-h-a在裤兜的双手都没拿出来,悠然走出了蓬仙会。
开车离去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黑哥突然道:“他对你没安好心,还有许丛文。”
陆宇“嗯”了声,嘴角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许丛文是因为太过关心许秧姐,不必理他。洪西洋则是不知死活,想要玩虐我,看他那身板肌r_ou_,练得跟施瓦辛格似的,貌似挺有气概是不?可惜,再看他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连脸色都不知道掩饰,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蠢物,何须在意。”
小黑哥听了,先是惊讶于他的明了,继而浓眉紧皱,深沉的眼眸骤然闪过森然杀机,沉声道:“小心为上,权势可滔天,人力却有限。”
陆宇看他严肃模样,呵呵笑出声来,挑挑眉毛说道:“明白,而且相信我,这个道理我比你理解得更为深刻。不过我自有分寸,这次洪西洋胆敢找上来,若不是要回去给你施针,我还真有点兴致让他亲自尝一尝绳索蜡烛皮鞭刑具的滋味。说不定他食髓知味,一下子能尝上瘾。”
小黑哥眼眸一缩,看看他,漆黑的眼底泛着微妙的深沉,一时没说话。
陆宇不在意地轻声道:“以为我太残忍么?”
小黑哥默默转回头,看着前方,平静地道:“不是。”
陆宇隐约了然,嘴角依旧挂着两份轻笑,也不瞒他:“别把我想得多么高尚。就像普通花花公子到处找女人fēng_liú一样,我这个人在没确定爱人之前,只要对方人干净,我也不介意fēng_liú一把,比和女人上床更无须顾忌。”
顿了顿,把话题转开,又道:“你知道刚才洪西洋要追上来时,我说那一句话,他为什么神情仓皇?”
小黑哥浓眉没有舒展开来,想了想,也没想明白他那简单一句话有什么猫腻,便不吭声。
陆宇笑意收敛,开过十字路口的绿灯,看着前方道路,轻轻道:“因为洪西洋在蓬仙私人会所玩死过人,被他玩死的还不是出来卖的牛郎,而是个从小城市里出来打工的普通应侍生。郑毅当时刚刚接手蓬仙会,生气要做了他,被洪家没脸没皮地求情才留下命来送到了国外。”
然后淡漠地笑了一下,眼底带着讥讽的意味:“本以为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蠢物,倒没想他当年吃过那么大的苦头,回国之后居然还有胆出现在蓬仙会里,真不知要不要佩服他了。”
小黑哥一双漆黑浓重的眉毛皱得越发紧了,又看了他一眼,忽然沉声轻道:“我的行李还在血衣巷,挺重要的东西,先带我过去取来吧。”
陆宇怔了怔,不再言语,转眼看看他受伤的那条腿,才似乎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又想起家里或许还没起床的吴叔,便轻微微地笑了笑,道:“这次就在血衣巷给你施针。我这些日子一边给你施针一边练功,也长进了不少,看能不能把你两条臂膀都散散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