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向大门走去,家臣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他已经通知任何人都不许来接他,就为赌李西凡是个十年不变的傻瓜。
“咣当”一声响,打开的只是小小的侧门,荷枪实弹的狱警闪开身子,让盛家臣过去。
西环监狱修在郊外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上,为防止犯人潜逃,电网点缀的监狱大墙外有很大一片的开阔地,明亮的秋日阳光让家臣睁不开眼睛,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看见很远的几棵树下,一个高挑的男人靠着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在等。
恍然若梦,李西凡眯起了眼睛,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让他背上掠过了一阵寒意。
远远地,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灰色的狱墙下,身影停了一下,把一个背包甩到肩上,慢慢向车子走来。
果然是个秃子,盛家臣瘦了一些,黑了一些,但看着很结实,衣服松松地挂在宽大的身架上,落魄里,居然还剩了几分潇洒。 不知道为什么,西凡觉得他走路的时候,似乎有点别扭,仔细想想,却是有点瘸了。
虽然不细看难以发觉,一瞬间,西凡还是呆住了。
转念,盛家臣已经到了跟前。
“怎么会这样,” 西凡怔怔看着家臣的腿,“为什么……会这样?”
“两年前打了一架,已经好了。”
家臣放下手里的包说,晃着受伤的左腿给西凡看。
“你那么大了……怎么还随便……和别人打架?” 西凡说。
“不打不行才打的。” 家臣安慰地笑着说,“别担心,后来,我在里面当了两年的老大。”
良久,西凡终于点点头,笑道:“你这个样子,好象《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
“是吗,那么帅!” 家臣夸张地叫。
“……嗯。” 西凡眨着自己的眼睛。
家臣定睛看着他。
“……别眨了,西凡,都已经掉下来了。”
家臣低声笑着说,声音象十年前一样温暖。
西凡不再强求,垂下眼睛,让泪珠滚了下来。
“西凡,” 家臣伸出手,把他的头紧紧按在肩窝里,坏坏地说,“我记得你后来很酷的,怎么还会哭。”
“去你他妈的,” 西凡闷声道。
家臣低笑。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西环,而不是统平监狱?” 西凡皱眉问。
统平监狱多是经济案犯,而西环关的主要是些杀人越货的刑事犯,若是在统平,家臣多半不会和人逞勇斗狠,弄下残疾。
“嘿嘿。” 家臣但笑不语。
西凡抬起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明亮锐利的眼神让家臣心里悄悄一哆嗦。
“在统平……这个……怕你不解气。” 家臣小心翼翼回答。
西凡气结,垂下脑袋,不觉有些沮丧,爱上这样一个人,真是命里的劫数。
看到西凡有点垂头丧气,家臣不觉心疼起来,长了茧子的大手稳稳握住西凡下巴托起来,看着他的眉眼,柔声道:“西凡,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装蒜。” 西凡却再不上当,一甩头,撇开了家臣的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天盛氏老大出狱,准备迎接这不法分子的依然大有人在,环顾左右,只有自己,便知道这人贼心不死,正等着自己上钩。
想着想着,西凡心中不觉又愤愤起来,恶声道:“y-in谋家!”
不再理那秃头,西凡掏出钥匙,转身去开车门,身上一紧,却是被盛家臣从后面抱住了。
“西凡,” 家臣低声说, “我承认我是个y-in谋家,……即便改邪归正了,也还是个y-in谋家。”
家臣在牢里锻炼得很好,两条胳膊铁箍一样,西凡动弹不得,只好在心里叹口气,听那无赖在身后继续编排。
“……西凡,监狱里呢有个鞋厂,我负责皮革小切。……嘿嘿,每天站在机床边,我都能一边按着猪皮一边想出来七八条y-in谋诡计,其中倒也不乏天衣无缝的佳作,不到半年,从看守到难友都被我耍得服服帖帖……”
呸,还难友呢,想着家臣手执猪皮满脑子坏水的样子,西凡心寒却不免失笑,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侧头躲避家臣近在耳侧的灼热呼吸,讽刺道:“这么牛,那打架的时候怎么没算好你的腿?”
家臣面有惭色:“这个……本来是算好了,谁知道那家伙是误杀罪进来的,手比脚丫子还没有准头……”
明知道这家伙胡说来哄自己,西凡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笑了。
西凡一笑,脸上细长的疤痕随即若隐若现,家臣从侧面看着,心里悲喜交集,本来就想极了怀里有些僵直的人,一低头,家臣重重亲吻在他浅麦色的脖颈上。
西凡的呼吸渐渐变得有点急促,他努力仰起修长的脖颈,半躲半就这个久违的亲吻。 山坡上,有着湛蓝的天空和静止的白云。
“盛家臣,你……会不会……笑我没有志气, 都这样了,居然还会……想和你在一起。”
悄悄停住啮咬一般的亲吻,家臣抬头,看见西凡眼睫毛上有亮晶晶的水珠,不觉心颤,把他抱得更紧一点,轻声道:“不是没有志气,是……死心眼儿。”
西凡没动。
“不是我说的,是秀姐说的。” 家臣有点担心刚才那话,小心翼翼补道。
西凡微微翘起了嘴角,家臣稍稍松开自己的胳膊,把西凡的身子转过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