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医生那番做好心理准备的话,满心的愤怒让她恨不得亲手毁了何星,只是几天下来,看着陶水莲一双整日泪汪汪的眼睛,心底最初的那份坚定竟有了一丝动摇,但看着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小漠,沈兮却不甘就这么放了何星。
因而这几天来,每每对上陶水莲欲言又止红肿的双眼,沈兮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避开,她不开口提,她便也不开口问,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去碰触关于何星的话题。
此时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郁,或者说,自小漠受伤以来,这里的气氛便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放松。
所有人都这么看着躺在床上几乎被绷带裹得看不到脸的小人儿,没一个人说话,虽医生已说过恢复良好,但是多日的昏迷不醒还是无法让人乐观得起来,只能将心底的担忧化作此时的沉默。
连着几天都在这样的气氛下,特别是此时盯着小漠那张平静的小脸,想象着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或是他醒来时要忍受的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整颗心就揪疼得厉害,连带着呼吸也带着微微的疼,被那种若有似无的揪疼撕扯着心脏,沈兮在屋里有些受不住,淡淡朝众人留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便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望向门口的那道虚弱许多的身影,却也没有谁出言阻止。
小漠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小漠几乎成了沈兮的全部,如今小漠这样子,她还没倒下已是万幸,连着不眠不休地守在小漠病床外强撑了这么多天,确实该出去透透气换换心情。
“我出去看看!”夏泽看着沈兮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朝众人道了声后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兮在医院下面的花园里随意走着,初春的天气依然带着刺骨的寒冷,冰冷冰冷的北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刮着脸上细嫩的肌肤,微微刺骨的冰凉,却莫名地让心底的抑郁消散一些。
寒风从衣领灌入身体的时候,寒意一阵跟着一阵,沈兮不得不搓揉着双臂缩着身子已抵挡这刺骨的冰寒。
一件犹带着体温的大衣从身后落下,紧紧披上了她身上,熟悉温暖的气息萦绕而来。
沈兮没有回头,只是将衣服拉紧,淡淡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不放心你。”夏泽淡应着,替她将衣服稍稍裹紧。
沈兮微微扯了扯唇,但很快隐去,“我没事。”
“我知道。”夏泽应着,往静谧的花园望了眼,“一起走走吗?”
“好!”沈兮无异议地应着。
“这几天很冷。”与她一前一后地在这院子里走着,夏泽很是随意地聊着。
“嗯。”
沈兮轻应,也说不准此时与夏泽算是什么关系,似恋人非恋人,似朋友却非朋友的感觉。
自那日吵过之后,那两天的互不搭理,无形中已将彼此推远。
若非因为小漠后来的意外,她与他大概也就这么形同陌路了。这几天来,他为她和小漠做的她都看在眼里,也感动在心里,只是那日彼此都那么绝然地转身之后,以及那两天的互不搭理,她却已不知道,他所做的,是为小漠,还是也因为她。
当日冲动下把话说绝了,现在却已拉不下脸回头乞求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兮兮。”夏泽突然唤她名字。
“嗯?”沈兮回头望向他,微微皱眉。
“对不起!”定定地望着她,他轻声道歉,声音清浅,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真诚。
沈兮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没有应。
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被冻得冰凉的掌心透过厚厚的布料,带着异样的凉意,直沁入肌肤中。
将她的肩亲亲掰转过来面对他,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一声几不可察的轻叹后,他抬手,长指划过她垂落脸颊的长发,轻轻拨到脑后,这才缓缓道,
“兮兮,我们别再赌气了好吗?”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勾得沈兮不自觉红了眼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地想要避开他仿似能洞察人心的视线,下巴却被他轻勾起。
他微微俯下头,微凉的双唇轻轻印在她的唇上,温柔的轻吻中,有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宠溺,以及淡淡的怜惜。
眼中的泪水因这个温柔缱绻的吻而从眼角一滴滴地滑落,被他的长指轻轻抹去,温热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沿着泪痕轻轻划过时,刮磨着细腻的肌肤,温暖而亲昵。
沈兮眼泪却越流越凶,压抑多日的委屈和担惊受怕瞬间决堤,悉数化作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喉间滚出,泣不成声,沈兮狼狈地一把推开他,紧捂着唇转过身,拼命想要压住喉间的呜咽,却只是枉然,只能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夏泽从身后轻轻将她环入怀中,沈兮微微挣脱,“你……先别管我,我一会儿就好。”
话语因强抑着的抽泣声而断断续续。
“好!”低沉轻柔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夏泽轻轻将她掰转过来,把她的头压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的眼泪将整个胸前慢慢染s-hi。
好一会儿,沈兮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却因刚才的失控有些难为情,低垂着头没敢望向他。
夏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兮兮,你什么时候也和我这么见外了?”
沈兮皱了皱鼻子,声音因抽噎还有些断断续续,“这样的情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