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戈心肠好,从前他遇到这种事情,不管对方是否与他相识,他总会多留些银子给他们,他心软,最见不得这样的可怜人,可他今天见周婶这样,心中虽然替周婶难过却也有些怨气,他抱紧了靠在他怀里的华银针,人心总有偏向,要做到像秤那样实在是难,华银针的难看的脸色,已经抓去了陆青戈所有的心绪。
锦生既然提醒她了,周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哭着。
女孩从未听过别人这样骂她,她年纪小,小娼妇这样的词句她虽然听不太懂,可是她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家中父母最多不过是揪着她的耳朵骂一句死丫头,她吓得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磕磕巴巴的说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拿着糖葫芦到小芸面前的,我没有想过要和她炫耀,糖葫芦是所有人都有的,我们只是想一起去找小芸玩儿,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丢掉也不会把它带到小芸面前的。”
华银针听着小女孩的话,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看着躺在床上被纱布包裹的小芸,眼神之中透露出不可置信,陆青戈察觉到他的异样,想要扶他到椅子上坐下,没想到被华银针强硬的拒绝,他死死抓着陆青戈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周婶,等着周婶问出那句话。
果然,没过多久周婶也反应过来了,她仿佛疯了一把,抓着小女孩的肩膀,发疯般的摇着“你说!你说!是哪个天杀的,给你们买了这么多糖葫芦!还一人一个这么阔气,你们的爹娘不可能会你们这么多银子,每个人给两个铜板已经差不多了,你们怎么会每个人都买了糖葫芦,一定是有人给你们买的,说!是谁!是谁!”
陆青戈显然也想明白了,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华银针喃喃道“怎么会……”
小女孩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华银针“是华大夫…我们去找小芸玩儿,在半道上遇到了华大夫,那些糖,是华大夫给我们买的。”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看着华银针,交头接耳,小声说这话“是华大夫…没想到是华大夫啊…”
“哎…华大夫平时对那些孩子就很好,几乎没有拒绝他们的时候,真没想到…是华大夫的话其实也不奇怪,不如说是在情理之中事情吧…”
“这…华大夫这次可真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银针松开原本抓着陆青戈的手,他向前一步,背挺的笔直,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周婶,嘴唇发白,动了动嘴唇,闭上眼,仿若叹息一般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周婶怔怔的看着华银针,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她越笑越癫狂“可笑…真是可笑,要救我女儿的,竟然是害她的人,真是可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这样喊着,疯疯癫癫的就要朝门外跑,陆青戈一把捉住周婶“你站住,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如果小芸没有被烧伤,他给这些孩子买了糖葫芦,你还会怪他吗?他只是想让这些孩子开心一些,他有什么错?”
陆青戈再如何的可怜周婶,此时周婶这样说华银针,饶是陆青戈好脾气也被他惹出了火,他难得这样词严厉色的和一个人讲话。
周婶可不怕陆青戈,她挥开陆青戈抓着她的手,气势汹汹的反问“华银针他那里都是错!糖是他买的,火也是他放的,什么都是他华银针做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我为什么不能怪他。”
陆青戈从未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他气的脸都红了起来,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周婶看着他,哈哈大笑着夺门而出。
陆青戈还想去追她,却被华银针叫住了“青戈。”
他回头看见华银针朝他摇摇头,满是疲惫之色“算了,不要追了。”
华银针看着小芸,闭上眼“是我不该,是我的错。”
第25章
医庐里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到浅浅的呼吸声,福伯咳嗽一声“咳…大家都散了吧,这事儿吧,大家都摸着良心说,也不能只怪大夫一个人,大家可都别忘了,当年村子里发了时疫,是大夫救了我们,周家媳妇儿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让她自己冷静一会儿,到时再让我家的老婆子去劝劝她就没事儿了,大家都散了吧,让大夫也休息休息。”
众人看了看站在那里,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的华银针,不少人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都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华银针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更深露重,锦生从里屋找了件外衣披到华银针的身上,又轻轻摇了摇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华仁心,带着她到后院去了,锦生看着陆青戈,朝他指了指华银针,陆青戈知道他的意思,朝锦生点点头。
陆青戈并不着急先和华银针说话,而是拿着桌子上的粥又放到灶台上重新热了一翻,他拿着那碗重新温过的粥,放到华银针的面前,柔声说道“吃点东西吧,折腾到现在,你应该也累了。”
华银针摇摇头“我不累。”
陆青戈扶着华银针做到椅子上,然后他握住华银针的手,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他看向华银针的眼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