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端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侯夫人听她这样一说,心领神会的点头。
文里的‘豆蔻’无论出场如何惊艳,但才出现时,始终出身是个硬伤。
一般愿意出演这样的欢场女子,电影里大多时候是以性感女星来饰演,以显示其娇媚诱人的。
但侯西岭反其道行之,写出一个与众人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欢场女子形象。
“我之所以对‘豆蔻’这个角色心动,实在是因为您将她写活了。”侯西岭含着笑意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她对萧兹数次抓捕,却又数次放他逃走,这种举动,下意识的证明她内心深处对于萧兹的感情是十分复杂而内敛的。她落入欢场,受安九昱搭救,所以安九昱的势力倒台时,她依旧陪在安九昱左右,不离不弃。”显示‘豆蔻’的骨子里,有一种许多男性都没有的‘义’。
“《北平盛事》里面,许多人都是在为她可惜,认为她是失贞的,失洁的,进了欢场,便如掉入了泥潭。可是萧兹接手安公馆,捕捉安九昱时,看到她的那一刹,她嘴里唱的却是《节妇吟》。”江瑟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
“我觉得这里很有意思。”
在许多人眼中,出身于欢场之中,游离于男人之间的‘豆蔻’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可她被捉捕时,却唱着《节妇吟》,显然对于贞洁与否,她的内心深处是有自己的准则。
她并不认为自己肮脏,脏的只是那些觊觎她美貌的人罢了。
“她曾说过,她认为自己并不是生来就是鬼,只是世道将她逼成了鬼,我认为这是她对于世道的一种谴责。”
侯夫人也点了点头,发表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与其说她是在反驳萧兹,不如说她是在向当时的社会环境抗争,不愿屈服。我与小江你的看法相同。”
先前侯夫人听侯西岭提起过江瑟,还得知侯西岭为了江瑟特地请了常玉壶,当时便对江瑟十分好奇,如今一见,便觉得丈夫眼光确实不错。
几人讨论了一阵,从《北平盛事》谈到国外宗教著作,侯西岭两夫妻知识渊博倒也罢了,毕竟年纪较长。
可令侯西岭感到意外的,是江瑟读过的书也不少,很难让人想到她年纪还小。
她有时不懂的地方,便安静听讲,虚心请教,与她谈话实在是令两夫妻都觉得心情舒爽,常玉壶打电话过来提醒侯西岭不要忘了约定的时间时,侯夫人还依依不舍的,邀请江瑟下次再来家里做客。
侯西岭订下的餐厅是个传统菜式餐厅,位置不在繁华街区,反倒隐在一片四合院中。
他年纪大了,但出行大多时候是走路,实在太远才会坐一些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生活十分简朴。
餐厅离侯家并不远,走了两条胡同便到了,两人过来的时候,恰巧在门口便与常玉壶碰到。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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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教导
两位老朋友一见面,先是寒暄了几句,侯西岭才一指江瑟:
“这一位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江瑟,小姑娘很聪明,准备要拍我写的《北平盛事》,你是前辈,演戏这一行是我的老师,劳你费心,指点几回。”
他事先应该已经跟常玉壶说过这件事儿了,常玉壶听他说完,目光就落到了江瑟身上。
她染黑了头发,气质端庄,兴许是从影多年的关系,举止雍容。
有了侯西岭的介绍,她伸了手出来与江瑟握了握,好奇的问:
“我听老侯说,你也是第一学府的学生,毕业于这里,将来什么不好干,怎么突然想着要进这一行呢?”
侯西岭先招呼着两人进了四合院,江瑟想了想,回答道:
“我觉得这一行有意思。”
“哦?”常玉壶与侯西岭对视了一眼,接着又问:
“有什么意思?”
“如果说人的一生是一场修行,那出演不同的电影,演绎不同的人生,就总觉得十分有意思了。”
她这话倒令常玉壶笑了起来,应了一声:
“我下午要回帝都大剧院,指导排演,小姑娘可以跟我同行。”
侯西岭一听这话,就问:
“《风雪夜归人》?”
常玉壶就点了点头,“如果小姑娘胆子不小,倒是可以上台练练,对你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