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总。”
房门终于关上。
陆君知突然倒了下去,眼前全是一团团的黑雾,胸口急剧起伏,尖利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可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呼吸,他好像陷入无边的黑暗里,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抱着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生生忍受窒息的痛楚。
突然间手指触碰到什么东西。
是照片。
他和严灼的照片。
他伸手将一张照片死死攥在手里,对,想一想严灼,想一想严灼,他不停地对自己说,没关系,都没关系,想一想严灼,只要想一想严灼就好了。
他只需要严灼。
他记得严灼对他说,没关系,我会爱你很久很久,你可以一直准备。
他记得严灼告诉他,你受的伤也许别人没法理解,但是你已经很坚强了。
他还记得严灼对他说,不要害怕,不是你的错,都过去了,小知最乖,别害怕。
他不害怕,他只是想他。
很想很想他。
陆君知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从窒息中恢复过来,他趴在地板上大口喘息,全身都是冷汗,直到从眩晕中恢复他才撑着胳膊坐起来。
他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靠在茶几上开始翻看,一张一张地看,每一张上都是他和严灼,每一张都是,这么多张。
他把所有的照片都看完一遍就将它放到旁边,可是没过多久他又把它们拿回来,他一张一张地翻,翻着翻着就停下来,这张照片上是夜晚的巷子,黄晕的灯光像迷雾一样笼在路边,他和严灼都只照到背影和侧脸。
照片上的自己正勾着严灼的手指,被灯光照亮的侧脸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严灼也正侧头看着他,白皙漂亮的脸上满是温柔笑意。
陆君知把照片按到胸口,眼眶酸涩。
他就这么一遍遍地看这些照片,到最后天一点点暗下来,朦胧的月光从落地窗照到客厅的地板上,直到有人推门进来。
“陆少,您的晚饭。”有人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陆君知连眼皮子都没抬,只坐在月光下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照片。
进来的两个人不说话也不动,只站在门口等着,就好像不存在。
放在一旁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来,这个固定电话是专门用来联系小区物业或者门卫之类的,平常基本不会有人打电话进来,可现在响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只要不接起来就会一直响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陆君知机械地抬手把话筒拿起来放到耳边,视线仍然停留在手里的照片上,他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他握着话筒的手指猛地收紧,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直到电话那头响起那个他熟悉的声音。
“君知……”
陆君知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听到录音里妈妈声音的时候他没有哭,爸爸说他是不孝子的时候他没有哭,他一个人蜷缩在地板上的时候他没有哭。
可是在听到严灼声音的一瞬间,他还是哭了出来。
他觉得委屈。
这么些年,他终于会在一个人面前觉得委屈。
严灼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他说,“君知,别哭,不要哭。”
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而哽咽,“我想你,严灼,我特别想你。”
“乖,别哭,把门打开,我就在门外。”
陆君知握着话筒的手指僵住,“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响起严灼温柔的笑,“我就在门外,打开门就可以看见。”
陆君知猛地跳起来去开门,两个保镖立刻将他挡住,“陆少,你不可以出去。”
“滚开!”陆君知抬脚就朝着对方踹过去,疯狂地挣扎着要往门口跑,“少他妈拦着老子!滚开!”
“陆少!你不能出去!”
“严灼!”陆君知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可手指就是触碰不到,他一个人根本挣不开两个专业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