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周敏这两年来孜孜不倦的熏陶,齐老三和安氏也由一开始的无法接受而逐渐习惯了辣椒。
不得不承认,在所有的调味料之中,辣椒可能是除了盐这种必备品之外最提味的。有了它,很多菜的味道会变得更加突出且丰富,一旦习惯之后,一顿不吃就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尤其是冬天吃锅子的时候,不蘸点儿辣酱根本不过瘾。而吃完之后那种从内暖到外的感觉,也让人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展来开,非常舒适。
所以现在,他们已经不排斥周敏鼓捣出来的新东西,这一次的腐乳同样接受良好。毕竟万山村这里本来就有发豆豉的习惯,那种就算晒干之后也透着一股子臭脚丫子喂的东西他们都能接受,何况腐乳?
这一年的新年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那就是大年初二这一天,原本应该安氏这个出嫁女回娘家去拜年,然而事实上,她还在准备出门的东西,安家那边就已经来人了。而且阵仗非常夸张,一家子二十几人全部来了,扶老携幼,看起来蔚为壮观。
他们是特意来看姑爷家的新房子的。
其实彼此之间有了芥蒂,这一点大家都清楚。不过以前是安家不想修补,现在是齐家不想修补。所以以前是安氏每年去小河村受冷眼,而现在变成了安家主动登门拜年。
但这种主动同样也带着矜持的意味,否则修房子的时候,听到消息几位舅舅就应该过来帮忙,那时候什么话不好说?却偏偏当做不知道,这会儿才登门来询问。
这种姿态齐老三看不上,被破坏了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他以房子还没有弄好为由,客客气气的带着他们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回来了,甚至没有开门让人进屋。
即便如此,安家人也得到了许多他们想要的讯息,态度也肉眼可见的热情了许多。
然而周敏没想到的是,回来之后,安家人提的第一件事,既不是想沾光,也不是要好处,而是批评了齐老三在架梁仪式上说的那番话。
开口的人是外功,他板着脸靠在摇椅里,努力让自己保持威严,但因为摇椅不停晃动,效果有些糟糕,连带他的语气似乎都跟着有些飘忽,失去了几分威慑,“老三你也是个糊涂的!瞧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让敏敏自择婚事,这种话可是能胡乱说的?”
被打发出去烧水,刚刚走到门口的周敏,“……”
她一直觉得安家人并不喜欢自己,但也没想到这么兴师动众的跑过来,居然会是为了这件事。
好在齐老三已经将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叫乱说?这件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说出去的话也绝对不会收回,谁来都是这个意思。岳父大人携家带口的过来,如果只是想干涉我的家务事,那就免了。”
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安外公立刻气红了脸,“你……”他还不太习惯这个摇椅,急着想说话,却没想到被呛了一下,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将安家人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凑过去扶的扶拍的拍,半晌才把人给安抚下来。
安外公不敢再坐下,只能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盯着齐老三,“这不是你一家人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九年前,也是站在这里,岳父大人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若我一意孤行,以后就不会再管齐家的事,连阿莲这个女儿你都不认了。”齐老三语气平静的道。
周敏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她一直觉得齐家和安家的矛盾并不单是安家的势力,却也没想到居然能够追溯到那么久远的时候,而且好像还跟自己有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听齐老三又道,“阿莲孝顺,这些年来没断了走动,但我齐老三是记仇的。看她的面子上,我称呼一声岳父岳母,哥哥嫂嫂,但我的家务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
屋子里有人低低的抽泣起来,周敏听出来是安氏。虽然还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又觉得既然跟自己有关系,万一待会儿有人出来看到自己很不妥,于是悄悄地退走了。
最后这件事是怎么收场的,周敏也不知道,总之她从冬叔家回来时,人已经走了。安氏正坐在那里抹眼泪,眼圈儿红得非常明显,齐老三正扶着她的肩小声的劝慰着。
见周敏回来,齐老三连忙收回手,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道,“你外公他们已经回去了,我让石头去送了送。”
周敏尴尬的点头,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又直觉的认为不太合适,最后还是将冬叔和冬婶的儿子小宝的趣事拿出来讲,引着安氏慢慢将情绪转了过来。
从小宝这个名字就能够看出父母对孩子的珍爱,一般而言,这个名字更多给老来子用,冬叔和冬婶隔了十年才又有孩子,以后估计也不会再生,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比一般孩子胖一些,现在快六个月大,整个人还是圆滚滚的,翻身的时候特别费劲,好不容易翻到一半还容易又掉回去,而无良的大人们根本不帮忙,就在旁边看着他笑。
好在这孩子气性不大,耐心好,就算摔下去也不哭不闹,继续坚持不懈的翻。凡是见过的人,都夸他性子好,将来必定是个会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