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前臂蜷曲在胸前,直挺挺仰躺在床上,不时抽搐一下。从他的脸上来看,的确很吓人,整张脸是没有皮肤覆盖的,可以清楚看到肌肉和血管,这人还大张着嘴,双唇萎缩,露出嘴里的牙齿,隐约还能看出牙齿似乎在变长,眼球突出,眼皮似乎也不见了。
“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人的身份查到了吗?”肖富至问。
“变成这样的原因还不明确。但是这人身份查到了,他的家属刚来看过他,不过因为他的外貌而不敢靠近。这人据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之前欠了别人几千块钱赌债而已,在附近的工厂打工,妻子没有工作,在家带孩子,孩子一个上小学一个刚进幼儿园。”单铮说。
也是,大晚上的,看着这么个家伙的脸,就是肖富至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心里发慌。
床上的人突然颤抖了两下,把老旧的铁架床蹬出喀拉声,突出的眼球转过来,直勾勾盯着进门来的两个人。
肖富至愣了一下,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觉得害怕了,迈开腿慢慢朝那个男人走过去,在身上摸了摸,拿出纸和笔递给男人。
男人用两根手指夹住肖富至递过去的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什么。
“死?我?明白?”肖富至正看着纸上的字,突然感觉有人靠近病房,他以为是护士来查房,于是主动打开门,没想到却被一个国字脸男人撞了个正着!
男人的身高比肖富至高一截,看起来很强壮。
肖富至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只感觉一阵熟悉。
男人二话不说,朝床上那人走过去,一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刚举起手要对床上的人动手,就被单铮眼疾手快出手制止了!
“你是谁!住手!”单铮很明显感觉自己的力气不如这个男人,于是拔出腰间配枪,抵住男人的脑袋。
“再不动手这人就完了。我也不想杀人,但他非死不可。”男人反手抓住单铮的手腕一扭,顺势将匕首往头上一丢,伸出手指插进枪管里,一抬头便稳稳咬住落下匕首的手柄。动作一气呵成。
“这位先生,你好像知道这个人怎么了。”肖富至走过去。他并不想对这个男人做什么。
国字脸男人卸了单铮手上的枪,将枪踢到一旁,松开手,用手抓起床上那人,将他翻了个身,然后拿着匕首划开那人的后颈,直接用手在那人后颈里抓了一阵,拽出一段血红色的东西,那东西有一根主干,发散出多条红色分支,很长一条,就跟解剖图上的神经丛一样。
国字脸男人将那东西往身后背着的袋子里一收,转身就想走。
“慢着!”单铮这时候已经捡到枪,他干脆利落地装上□□卸了保险,指着国字脸男人,一边拿出移动电话打算呼叫同事。
“不要闹大,对你们没有好处。”男人说完,走到肖富至身边的时候被肖富至拦住了。
“拜托您!留下个名姓和联系方式!我觉得这世界上这样的人一定不止这里的几个!”肖富至说着,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
“我姓肖。”男人说。
“肖……我也姓肖……我叫肖富至。”肖富至笑着说。
男人闻言面色一僵。
“既然是同姓,咱们是不是一家人了啊?”肖富至耍起了流氓,拽着男人的手臂不放,笑着套近乎。
“……”男人沉默着,摇摇头。
“我爸在我出生没多久就离开家乡了,我看您好像是到处游历的样子,正巧也是姓肖的,那个,我能厚着脸皮拜托您一件事不?”肖富至挤挤眼睛。
男人转过头去不看他。
但肖富至没有因为请求遇冷就不说了,而是笑嘻嘻接道:“我爸叫做肖尚德,按照推算,今年都一百多了,可能不在人世了,不过我没放弃找他。”
“找到了又想干嘛?”男人开口,低头问肖富至。
肖富至愣了一下,撇撇嘴说:“他欠我那么多个生日,我想让他帮我过回来。”
男人很吃惊,但冷冰冰的脸上露出的变化也只是略微睁圆了眼睛:“就这样?”
不仅男人,单铮也觉得吃惊。
“嗯,因为我想不出来除了叫他一声爸,让他尽身为人父的责任之外还有别的什么要求了。”肖富至认真地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