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苏道:“这件事,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子指控皇子,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万一跟夺储联系到一起,有理也会变没理,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皇上的态度。
周夑道:“父皇对行宫外发生这样的事非常气愤,但也下令要谨慎调查,不许任何人借题发挥。”
沐苏微微皱眉,后面一句话,就是说给周夑听的。
如此看来,皇上不想把事情闹大。
周夑又对薛天河说:“如今人证已死,我所说的这些都只是我的片面之词,真相如何,令姐那边自然会有一套说辞。这件事最后极有可能找几个巡守不利的将领一顿责罚,然后不了了之。但不论这件事结果如何,我希望你能与家中长辈考虑清楚,薛家百年基业,是否有必要拿来做一场赌注。”
薛天河脸色苍白,他未料到燮王会跟他说如此直白的话。
但这件事的确给他敲了警钟,他更清楚的明白,父亲和大伯的纷争由何而来,也更了解父亲对他的期许盼他从何而去。
“殿下所言,天河铭记于心。薛家绝对不会对败坏门风的行迹纵之顺之。”
薛天河此时很想静一静,对沐苏说:“师姐,我晚点再来看你。”
他一口气跑回明王所居院落,原打算找薛天雪对峙,但走到院门前,突然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如燮王所说,没有人证物证,他与薛天雪对峙能问出什么问题?
不过是各种谎言罢了。
他怔怔的站在门口,想着到底该如何查证这件事……
薛天雪从明王房间出来,正好看到薛天河站在外面发呆,皱眉走过去道:“天河,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薛天河转身道:“我原本想去看望沐师姐,但是又有些担心……昨天那些杀手只抓我,对逃走的沐师姐根本不关心,所以我怕那些人是燮王的人,他一来不满我和沐师姐亲近,二来想利用我对姐姐不利……”
薛天雪突然欣慰了,笑着说:“我还当你不开窍,可总算是想通这其中厉害了。”
薛天河道:“姐姐也觉得我的担心有道理?”
薛天雪点头道:“自然了,只是我们拿不住燮王的把柄,他还极有可能倒打一耙,栽赃嫁祸给我们。”
薛天河心中冷笑,昨日他坐的本就是燮王的马车,如果燮王要掳他,何必派什么杀手?直接把他拖走就可以了。
后来又是燮王带人搜山,若真是他派的杀手,他大可以带着禁军在山里胡乱查几日,待达到了他的目的,再把人“找”到,何必早早的就把薛天河安全的送回薛王妃身边?
更重要的是,燮王对沐苏的情义,他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燮王的人怎么会把沐苏伤得那么重?
无论怎么看,燮王绝不会是昨天之事的幕后人,薛天雪该有多着急推卸嫌疑,才会这么不经过思考的顺着他的话栽赃嫁祸给燮王?
薛天河又笑了笑,说:“拿不住燮王的把柄,这有何难?沐师姐喜欢亲近我,走自有办法接近燮王,探听他的事情。”
薛天雪惊奇道:“你真的愿意这样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薛天河道:“以前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我自然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但是他既然对我起了杀心,我难道还无动于衷吗?”
薛天雪喜出望外,拉着薛天河往里面走,道:“我们进去说,有几个关键的地方,你若能打探到,再好不过了……”
☆、第六十五章 回家
在薛天河离开后,沐苏拉着周夑的手,轻声说:“你突然把话跟他挑明,他的立场会很为难。”
周夑道:“你心思太软,当初既然决定要争取薛家的立场,那他迟早就会面临今天这样的问题,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道理沐苏都懂,但她原打算循序渐进的引导薛天河。她始终觉得他现在还是太小了,这么早让他承担家族未来的重任,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压力。
周夑又说:“要对付他们,方法很多,我原本不打算用这些手段,但这次他们伤了你,我不会再忍了。”
周夑做事力图光明正大,就如他虽然想扳倒明王,但是却选择从盐铁案下手,而不是用些阴暗的手段。
不用不代表不会用。
非常之事用非常之法的道理他也很懂。
沐苏担心他情感用事,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周夑说:“虽然人证死了,但是昨天被我们斩杀的五个杀手尸体还在,有些时候,死人也能说话,我不信在这些人身上,一点线索也找不到。不过比较棘手的是父皇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若有意放明王一马,我就绝无查明真相的希望。所以我必须先让父皇不打算再忍他……”
若说皇上对明王有多厚重的父子之情,周夑是不会信的。
皇上这个人,一辈子都活在玩弄权术的过程之中。
年轻时跟兄弟争皇位,中年时跟外戚、内阁争权,到老了,还防着父子争权。成天就想着让几个儿子互相掣肘,玩弄着他的帝王之道。
要让他对明王不满,很简单,让他看到明王的野心和yù_wàng就够了。
有一件事,沐苏是觉得一定要查清楚的:“明王究竟为何派人捉薛天河,又派人来救他,这个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其中有问题,一定要查一查。”
周夑突然笑了,说:“刚刚薛解元在,我没有明说,这件事还真是明王自己搬起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