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出来,王有容真是要疯了。那刺客与谢景皆是微微一愣。
王悦紧紧望着谢景,他思绪已经彻底僵住了,转不开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谢景看着王悦去伸手拿刀,终于回头看了眼那刺客,那刺客正好眯眼打量着他,下一刻谢景抬手去扣他持剑的手。
王有容立刻朝谢景吼道:“留活口!”
剑锋被挑偏了下,刺客躲闪不及,手一阵剧痛,剑脱手而出,下一刻他被直接踹了出去,尚未反应过来,熟悉剑锋已经轻轻抵上了他的咽喉,他浑身一僵,浑然没有反应过来。
谢景垂眸冷淡地望着他,修长的手执着剑,猩红的穗子轻轻扫着他的袖子。
刺客瞬间反应过来,扒着墙跃了起来,他拔腿便跑,一个借力翻身上了墙,随即感觉肩颈一阵剧痛,他一声闷哼,血瞬间晕湿了他的领口。
王有容猛地吼道:“别杀他!”
谢景执剑的手微微一顿,那刺客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猛地咬牙用力翻身越过了墙,剑从他的脖颈一直划到肩胛骨,深深一道血痕。他落地的瞬间狠狠皱了下眉,没敢停留,爬起来捂着肩上的伤朝深巷飞奔而去。
谢景回过头对着王有容道:“东巷口,追!”
王有容心里暗骂了一句,立刻对着王家侍卫下令,“传令下去,东巷口,抄过去!抓活的!”
谢景望向王悦,忽然退了一步,他伸手抱住了猛地撞上来的王悦,顺势将人揽入了怀中。
王悦浑身都在抖,他抬手擦着谢景脖子上的血,他甚至连骂一句谢景的力气都没有,却又硬生生地提起浑身气力吼道:“谢陈郡!你吓我是不是?!你寻我开心是不是?!你有没有事?”他忽然伸手一把紧紧抱住了谢景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谢陈郡!”
谢景收紧了手,将浑身颤抖的王悦抱紧了,一双眼中是王有容从未见过的灼热,他用力地将狼狈的王悦压入了自己的怀中。
王悦用尽全力抓着谢景的胳膊不肯松手,浑身抖得厉害,他是真的害怕,瞧见谢景的血顺着剑往下滴的那一瞬间,他腿软得差点没能站稳。“谢陈郡!”他死死抓着谢景,浑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
谢景扶住了王悦,他听见王悦在他肩头低声吼道:“没什么比你重要,谢陈郡你听见没?你知道没?够了吗?!”最后几个字嘶哑至极,像是愤怒到了极致,又像是已经失控。
谢景的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他低声道:“我的错。”他哄着发抖的王悦,“没事了。”
王悦不说话,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什么刺客什么阴谋,他已经什么都想不进去了,他紧紧抱着谢景,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摔这人眼前,这是你,这也是你,全是你,只有你!
够了吗?!
谢景摸着王悦的头发,一如许多年前的雨夜,他将狼狈的王悦用力地抱入了怀中。他竟是说不出话来。
王悦颤着手摸着谢景脖颈上的伤,“你可以杀了他!你站着不动给人砍是吧?谢景你是傻子吗?你杀了他啊!”王悦擦着谢景脖子的血,突然才想到该上药止血,他回头对着王有容吼道:“去拿药!”
王有容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闻声点点头,转身去取药。
十几个王家侍卫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王有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63章 后悔
王悦与谢景回了周顗的灵堂, 一进去便瞧见王彬不知所措地站在火盆旁, 地上摆着数具周家仆从的尸体。
周夫人躺在棺木前,素色襦裙血染大半,她微微张着口, 眼睛尚未完全闭合。
王有容在一旁低声道:“失血过多, 晚了, 没救回来。”
王悦望着那年轻妇人, 缓缓走上前去,低下身将她半开的眼睛合上。手心传来冰凉感觉,他闭了一瞬眼。
灵堂前清灰四起, 七十多具周家人的尸体从堂前一直摆到了台阶处, 白布铺了一地。
王悦抬头看向王彬, 低声沙哑道:“有活口吗?”
“没。”王彬张了张口, 摇了下头。他没反应过来,这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周顗死后, 周家人逃的逃散的散,只余下这七十多人,如今一场横祸,尽数灭尽。
王有容在一旁看着满堂僵直的尸体, 心中低低叹了一句,“命数如此。”
王彬像是丢了魂似的,扶着周顗的棺木,许久神志才恢复清明,“对了, 周家三兄弟夜里抱着周琳出去了,没见着他们。”
王悦本来低着头,闻声抬头看向王彬,“什么?”
“他们三兄弟本来今夜是要来守灵的,傍晚传来消息,说是周琳病了,他们要出去寻个大夫,我说府上大夫可以瞧,他们谢绝了。”周顗仍是有些恍惚,过了好半天才把这几句话说完,“这里头没他们。”
王悦怔住了。
周家三兄弟,还有周琳,还活着。
王悦望着悔恨不已的王彬,缓缓抓紧了死去的周夫人的手,一时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却又如鲠在喉。他低头看着那年轻妇人。
周家的血脉没有绝。
你的儿子,你的丈夫都还活着。
你听见了吗?
庭院中响起脚步声。
王有容走下去接过了侍卫递上来的奏报,展开看了眼,脸色微微一变,他回身看向王悦与谢景,“刺客跑了。”
入了东巷,突然没了踪迹,沿途连血都没一滴,人仿佛是凭空消失了。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