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吃货,就记得你的栗子糕。”听先头几句还像样,到得后来巧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看到展昭面色柔和下来,想来一向性子温和的御猫大人也不会怪罪什么。
对于被遣来照料展昭起居,巧儿心中本是不怎么乐意的。她和香玲不一样,年纪已然不小,再也没有什么荡漾的春心去仰慕那些年少才俊。她对现实看得更为透彻,知道宫中是极讲究后台背景的,原本在炙手可热的福宁宫待得好好的,转眼却是派给了一个宠臣,虽说是临时的,但谁又说得清结果会如何呢?不过当了解到当今官家对这个小小的四品护卫恩宠到什么地步,她的心态也慢慢起了变化。先不说那些坊间传的关于此次出宫皇帝与展昭间的深厚情谊,也不说朝堂上为了压下那些不利言论,一向和善略有些软弱的官家竟一反常态态度极端强硬,光是她能够亲眼瞧见的,自从这展大人安顿在竹宜轩后每天御驾至少亲至三次,比后宫最得宠玉妃娘娘的锦德宫跑得还要勤快。巧儿虽不敢说看出什么端倪,至少是明白的——这展大人怕是在陛下心中真的极其不同,才堪受那浩荡君恩。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几人吓了一跳,回身看去竟见赵祯与那薛良正立在门口,出声的正是薛良,似是对无人接驾有一丝不满。
三人忙跪下迎驾,可此刻的赵祯眼中哪里还有他们,当他见到展昭醒来,眼睛瞬间亮了,大步踱到床榻前喜出望外道:“太好了,展护卫你终于醒了。热度退了吗?”说着以手背先探了探其额间的热度,接着又去摸展昭的手心。或许因为赵祯此举过于与礼不合,薛良干咳了两声,出声将房中伺候的三人撵了出去。
“陛下……。”展昭也觉察到赵祯行为不妥,想将手抽走,却不想仍是被赵祯一把握住。正觉得尴尬,肚子突然发出一声不争气的咕噜声。
赵祯微微一笑:“你已经睡了三天,刚刚醒来怕是饿了,稍后朕让御膳房为你准备些清淡养身易消化的药膳。”
“不必了陛下,微臣……随便吃些即可,没必要那么麻烦。”
赵祯不满:“展护卫你这人便是如此,对自个儿总是这般马虎随意。你可知你这次伤得有多重?那吕神医虽然将你的命救了回来,却也直言你已是损了自身根基,若不好好调理,容易留下病根不说,还会折了寿元。此番朕要你入宫调养,便是要好好盯着你,看你还敢怎么不爱惜自己。”
一番话说得展昭哑口无言,看赵祯神色极其认真,展昭心中恍惚升起种突兀的感觉——这照顾与被照顾的角色瞬间反转,倒是叫他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因展昭醒了,赵祯心情大好,在竹宜轩停留许久,期间不但主动告知柴王府谋逆案后续,还有南宫惟紫谨等人的下落。唯独白玉堂不知所终,虽说一起不见的还有谦和道人,想来有所关联,但不知怎么的,展昭心中仍很是忐忑。
“陛下,那日御街行刺可查到了什么线索?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赵祯皱眉摇头道:“虽然抓到几个刺客,却都是死士,还没撬开嘴已然自尽了。”本不愿展昭操心,但这场行刺确实毫无头绪。想展昭在开封府一向协助包拯侦破诡案,其心思缜密,玲珑机敏,无人能出其右,或许能有所发现。赵祯遂将查案的情况,以及事发时的详细经过都一一告知。
展昭听完,思忖良久,才略带一丝忧虑道:“微臣觉得坊间会大肆传播我们此番微服出宫,这件事本身便大有蹊跷。”
“哦?怎么说?”
“此番出宫本是极其机密的,即便之后遭遇柴王府谋逆,但想来太后也知事情轻重必然下了封口令。可是消息还是流到民间,最后更是让众多百姓在我们进城之际围堵个正着,陛下可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你是说朝中有人故意把这消息散出去……?”
“能散出消息的人不少,可是能准确得到陛下此行消息的人想来绝不会太多,陛下不妨让调查此案的大人从这方面入手。还有……,”展昭停顿了下,略作长考,才道:“微臣建议陛下再查查柴王府……。”
“柴王府?柴王府还有什么好查的?柴文益不是已经死了?难道你怀疑韩孟非仍有谋逆之心?”
“陛下,我怀疑的不是韩孟非,而是柴王府另外仍留有余党并未剪除。陛下莫非忘了当初在城北集市上演的那场追杀,还有皇宫中那让陛下身重剧毒的行刺,当时我们就曾判断宫中应该有人在为刺客传递消息,只是一直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罢了。现如今,柴家既然已经露了真相,通过柴家反查这大内中的暗鬼,应该不是难事。”
赵祯神色凝重道:“你说的对,这件事情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朕总觉得如鲠在喉。你放心,既然有了方向,朕一定一查到底。朕这就去找人彻查柴家旧部。”
见说了这许久的话,展昭神情困顿,面色已现倦容,赵祯不愿再打扰展昭休息,依依不舍地告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