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时已经排到了第三,前面再过两个人,就能进城了。
幽州城是皇都,每日进出的达官显贵、平头百姓多不胜数,冗长的队伍挤在一起,官兵检查的吆喝声、队伍里一阵又一阵的窃窃私语、进城的出城的烦闷不堪的抱怨声等等,同那些不知什么东西混在一起的味道拥在一起……令临诀十分不耐烦地皱紧了眉。
他朝着廉贞靠近了一些,眉头微微舒展开。
这时,城内忽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呐喊:“秦小姐出门了!”
轰!这个消息仿佛平地惊雷,炸得城门口喧嚣的声音顿时一静。那些原本安安分分排队的人立刻跟见了花儿的蜂一样,不顾一切地往前挤。有序的队伍眨眼间就被冲乱,无数人在城门口挤成了一团,连那些守城兵拿着武器吆喝都没能将之喝退。
人群蜂拥而上,眨眼间就将和临诀站在一起廉贞冲开。更令人厌烦的是,临诀发现混乱之中,竟然有人不知死活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他沉着脸,立在人群中岿然不动,等到对方趁着混乱再伸出手时,他目光一寒,一把将那人的手骨捏成了粉碎。
惨叫声很快就被淹没在混乱的人群中,临诀对此事早已见惯不怪,他连那人是谁都没兴趣知道,随即便转过身,拨开人群往廉贞身边走去。
第16章
混乱也有混乱的好处,经过这么一遭,临诀和廉贞两人没受检查就进了城。
他们进到城中时,刚好就遇到了那位引起混乱的“秦小姐”的车架。
城中道路宽敞,地上铺满了磨得平整的石板。那由两匹白马拉着的车就从他们面前悠悠走过,车架两旁披着银甲的护卫各个精神抖搂,眼神锐利。
轻风拂动,撩起车上淡红色的纱幔,露出其中女子精致绝美的侧颜,然而这一瞥恍若惊鸿掠过,眨眼间消失不见,那淡红色的纱幔软软垂下,只留下一道印在纱幔上的、令人浮想联翩的影子。
临诀听见围在道旁、挤在楼上的、伸长了脖子往车架上望的人齐齐失望地叹息一声,有个站在楼上的白衣书生见车架离开,竟痴痴地从楼上跳了下来,那白色的身影砰的一声砸穿了地面支起的棚子,直接摔到了客人吃混沌的桌子上。
瓷碗破碎、热汤四溅,几个被烫到的客人这才回过神,骂骂咧咧地把那书生从桌上推了下去。
除了这书生,还有几个年轻男子发了疯一般追赶在车架之后,被护卫提着枪戳到了脑门上才恋恋不舍地罢休。
等到那载着佳人的车架彻底消失不见,这条忽然停滞的街道才重新开始流动,摆摊的、买货的、骑马的、乘轿的……男女老少、士农工商,熙熙攘攘,一片繁华热闹之景。
方才被乱流从临诀身边冲开的怜光此刻哒哒哒地跑了过来,还带回了廉贞的那匹黑马。
临诀抚了抚怜光的鬃毛,问廉贞道:“方才那位秦小姐,你觉得如何?”
廉贞神色漠然,冷冷道:“祸水。”
临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祸水的是那秦小姐,可不是他。
两人走到一间客栈前,将马给伙计牵走,还未进去,就听见客栈里头熙熙攘攘,说的尽是那刚刚离去的秦小姐。
“你们说,这秦家小姐生得那么美,怎么之前在临川时听不到半点风声?等秦老爷到京都来做官了,就一下子传出来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表姨的妹妹的女儿在宫里当差,听她说,这秦小姐本来是进宫给大皇子选妃的,谁知二殿下三殿下一眼就看中了,非跟着大殿下争,兄弟三个争红了眼动起刀子来,谁知道你捅我一刀我砍你一下的都给弄死了,还误伤了年幼的五殿下,这下可好了,三位殿下都死了,唯一能继承皇位的五殿下残了,这皇位就便宜了远在南边封地的静王。”
“胡说八道!那秦家女长得是漂亮,可也没美到让三位皇子当场动起刀子来……”
“那你说说,怎的前一天还好好的,那秦小姐一进宫三位皇子突然就斗了起来?难道还能有哪个武功通神的高手潜进皇宫,将三位皇子刺杀还弄残了五皇子?”
“……”
本朝不禁言论,因而越是人多的地方,这种涉及皇室密辛之事就越容易叫人争得面红耳赤、沸沸扬扬。可任这些人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这世上还有一种非人非仙的存在能闯入皇宫屠戮皇族。
皇族是死是活临诀都不关心,他让小二给开了两间房,又随口叫了几样菜让人送上来,就拉着廉贞进了屋子。
门一关,外面的喧哗之声顿时隔了一层,听着也不那么叫人厌烦了。
临诀转身打量了房间一眼,这是京都最好的客栈,布置得绝对对得起它的价钱,然而在用惯了好东西的临诀眼里,就只能算勉强了。
当然,在廉贞面前,他暂时不会把这点嫌弃摆出来,“道长,可能感应到那邪道的气息?”
提起这个,廉贞的面色凝重了些,“白日里气息太混,等晚上我再查查。”这些日子一直查不到那邪神的下落,令廉贞眉间添了几分忧色。
临诀笑道:“不如下午道长就好好休息,夜里才有精神继续查探。”
其实根本不需要休息的廉贞星君点了点头。
秋日里昼短夜长,申时刚过,天色就明显暗了下来。
廉贞正要出去,忽的瞥到桌下扔着个黑色锦囊,那上面的刺绣同临诀钱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