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之站在北辰宫宫门前,宫门大敞着,隐约看见大殿座上有人,那人模糊笑着,对墨逸之身边的仙将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仙将欠身退下,墨逸之只身入了大殿。
“乌涯山狐君现在何处?”墨逸之认出座上之人正是先前冥敛台以炼魂鞭笞他的幻灭。
“狐君现在何处!”墨逸之手中之剑握得更紧。
“墨逸之,来便来了,北辰宫怎有不款待的道理。既是客人,今日来此博弈还是饮茶?”
“七平,上茶。”幻灭笑意隐隐望着墨逸之。
屠七平端着茶水送到墨逸之面前。
随后一声尖厉,茶碗碎了一地,茶水混着血迹散了一地。
屠七平一口鲜血喷到墨逸之白绒斗篷上,那件白绒斗篷上似瞬间开满梅花,触目惊心。屠七平心脏正中插着一把剑倒在地上,正是原先墨逸之手中那一把。
“既没有我的人,便来此杀人。”墨逸之告知幻灭。
幻灭听了墨逸之的话却肆然笑了起来,白芷在一旁已拔出佩剑,幻灭一个手势拦下白芷,笑意未减。
“定是嫌茶不好,墨逸之,你果然是伤天宫的人伤惯了。”幻灭拿起手旁的茶,又道:“骨子里的妖性倒是改不掉。”
正厅片刻寂静,暗潮汹涌。
一缕风蹭过墨逸之的衣摆,高处不胜寒,凉意渗血透心。
“我可以用来偿命,他不行。若不还我子寻,便尽所及杀尽天上人。”
一个人心起杀意,若不是为了欲念,便是绝望。
墨逸之披着那件血迹斑斑的白绒斗篷,声音在正厅中震荡,似有千万斤重,教听的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身上那件是出门时子寻给他披上的,彼时如雪,此时染血,彼时他是无声润物,此时他作杀气腾腾。
九重天,能杀尽乌涯族人,他墨逸之,就能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九重天,能挡住原先那株仙萸,能鞭他四十七鞭。他墨逸之,如今历过生死,如今是个堂堂正正的乌涯狐皇,如今以乌涯之主的身份要回那个人的命!
正厅地上倒着屠七平的尸体,血腥味蔓延。幻灭听过‘子寻’两字,端茶的手突然发抖,脸色难看。
“他唤作什么!”幻灭将茶碗朝地上一扔,吼道:“他唤作什么!”
“白芷,把子寻带回来!此刻,快!把子寻带回来!”幻灭似乎带着慌乱对白芷下令。
这样的慌乱,如他曾对那女子说,若得了孩子就让那孩子去寻他,取名唤作子寻。
血色如近夜霞光,凄厉而灿烂的绽放在一个人身上。斑驳而阒静,子寻被两名仙将拖了进来。
北辰宫宫刑通向的不是死门,而是生不如死。
活着相对于寂灭,承受的痛苦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