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向导迅速瞥过吧台上散落的罐子,他点的是最便宜的罐装酒。
并且,女向导让目光偏转,哨兵身边零散的手提包也很引人注意。
男人可一点也不像是辛苦完成帝国下派的任务再回来邀功的啊。
希望她别遇到一个会撒泼的酒鬼,向导默默翻了个白眼。
模模糊糊间,科林听到有人叫他。
声音又细又柔,可惜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科林皱起眉,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一个女人。
女人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先生?先生?”
“唔……”科林疲倦地抹了下脸,声音低沉地答道,“这里是……”
话还没说完丢失的记忆就气势汹汹地冲进大脑,科林想起,这是中心区最里的小酒馆,他拿着最后一点钱走进来点了几罐酒,喝完后就控制不住地睡着了。
实在太累了。
布鲁斯先生,他的父亲,狠心地断绝了所有后路,这几天科林都奔波在寻找工作上,结果不但一份也没得到,最后连住旅馆的钱都没有了。
科林觉得再熬几天就该麻利地滚去救济所。
哦,对此可一点都不担心丢脸。
布鲁斯先生在等他妥协,而这一切的根源,只是科林想做个普通的哨兵。
就如同眼前这个酒吧女老板一样,有份平常的工作,在中心区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可是布鲁斯先生不这样想。
作为被允许提前毕业的科林,布鲁斯夫妇无疑是以他为家族骄傲。
在科林抱着行李刚踏进家门时,就被要求明天去政府报道,做好随时接受任务上战场的准备。
庞大的帝国每天每个时刻在每个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争斗,哨兵常常被视为解决纷争的最好武器,他们拥有超感,过人的体魄是压制对方的最大益处。
布鲁斯先生充满信心地要把科林培养成一位杰出的斗士,一把最锋利的匕首或是一颗最快速的子弹,所以当第二天得知儿子任聘了一个邮递员的职务后,几乎怒不可遏。
但他也明智地在布鲁斯太太的劝导下忍耐这份“恶趣味”,毕竟科林才刚毕业,对社会充满了幻想。接着,他们就看着科林把工作从邮递员换成环保工人、油漆匠、建筑工人……他甚至扎进炼铁的工厂里几个星期都不回来,如果不是布鲁斯夫妇派人来找,他还想继续下去。
布鲁斯在家里大发雷霆,声称如果科林再不去政府找个合适的职位,就滚出家。
于是科林只好遵循父亲的要求,每天西装革履地走进政府大门,蜗居在特定的工作桌旁,等待任务等待分配,等待哪天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出去。
一个月后,科林抱着行李从家里滚了出来。
棕色大门后是布鲁斯先生气到变形的脸。
除非科林按到要求,不然他们将永远断绝关系,布鲁斯先生这样发誓到。
*
这并不是任性赌气的结果,科林的种种行为。
他真的对各种工作充满好奇。
要知道他和一群年轻气盛的哨兵在学校里呆了十多年,从一个快十岁的小孩成长到二十一岁的青年,每天接受的无非是搏斗的技巧,相容度高的向导素和绝对服从帝国的信仰。
天知道他都快变成一个老古董了。
那些上层的精英绝对不会体会到,当他和工厂里的人一起在露天的矿场里吃饭,含着矿砂的饭配上劣质的酒,竟是如此香甜。人们无拘无束地坐着,说着境况,勾肩搭背,高唱帝国之歌。
他们同是哨兵,科林一一望去,只是背后没有富贵家族支撑,靠着普通的工作维持生计。
毕竟就中心区而言,哨兵向导已是再普通不过的存在。
科林想过这样的生活,而不是和一堆无用的数据从早到晚地打交道。
他并不期待拥有丰功伟绩呀。
*
“抱歉,亲爱的女士,我睡着了。”科林眨了眨眼睛。
“哦不,没有关系。”女向导仿佛在一瞬间被男人的动作蛊惑,自觉地远离了一点,“你看上去很累,先生。”
科林:“为什么不把这个归功于可口的酒上呢,它们让我沉醉。你真厉害,女士,你选的产品总能让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