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扬州城,马车停在扬州分堂门口,裴简之早一步抵达扬州,和扬州分堂堂主一道迎候,一眼锁定聂钧,以他分管杀手业务多年的嗅觉,这人身上没有血腥味。他打量聂钧的时候,聂钧也不动声色地辨识此人,眉目清俊,身量纤长笔直,立在那儿就像支箭,冷冽逼人。
是夜,蔺惟秋、裴简之正在沐弋阳房里研究讨论。聂钧蹲坐木桶中,右手撩水,边洗边沉思,沐弋阳突兀地“提携”自己,是他察觉了什么,还是真的只为了查案,虽然是顺了自己的计划,连想好的理由都没用上,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满头思绪理不清,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近半月了手头仍没什么线索,想要查找真相,只有更接近情报中心,哪怕危险。想到这儿,不禁自嘲一笑,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若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是压得自己透不过气的连梦中亦不得安眠的真相吧。
这么想着,聂钧起身擦拭,修长左腿跨出桶外去够里衣,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裴简之仍维持一手推门的姿势,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对着迅速转至正面对自己、里衣挡在身前的人,裴简之不露痕迹迅速看完转身留下一句“门主找你”。
第4章 胎记
回到房内,裴简之面无表情地坐下,略带犹疑开口:“刚刚不巧看到他后腰窝有个纹身”呷了口茶沉吟片刻:“也许是胎记,纹样独特,似是某种蜷曲的花,我没见过。”闻言沐弋阳与蔺惟秋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心里一动。沐弋阳握扇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了计较。
且说聂钧这边,作为一个男人,被男人看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从小和师弟一起长大也习惯了。聂钧一边穿衣,心念转动,若是刚刚是别人,他都会怀疑这是不是试探,偏这个裴简之自然得好像就是“我来叫你才不管你在干什么”的人,都怪自己想事情出了神竟然没察觉到有人在门外,不知胎记他有没有看到,父亲曾多次叮嘱自己不要叫别人看见。想了想又释然,自己都不知这胎记有什么用,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聂钧把头发擦到不滴水,换好衣服来到沐弋阳房外,刚推开门,身体一绷,杀气从后脑袭来,聂钧一个侧身同时转身右手成爪欺身要掐上对方脖颈,速度之快在顷刻之间,他快那人也快,一个错身后退两步止住,手中是把寒光凛冽的匕首,裴简之眼神加深,再次进攻,两人就在并不宽敞的卧房里缠斗,裴简之刀刀扎向致命处,出手狠、准,聂钧手无寸铁却不落下风,下盘很稳,不见慌乱。
二人缠斗,蔺惟秋和沐弋阳始终坐于桌旁不动如山,聂钧退至沐弋阳身侧,突然裴简之原刺向聂钧左肩的匕首顺势转刺向沐弋阳,沐弋阳却似没瞧见一般喝着茶,聂钧不知他到底要作甚,莫非是试探?心念电转之间,左手一把攥住匕首尖,血立刻就顺着手腕滴落下来。
裴简之见状收了匕首,自若地坐回座位,蔺惟秋马上去取药箱,拉着聂钧坐下絮絮叨叨地给他上药:“哎呀,这么用劲儿作甚,聂钧你别气,刚刚简之试试你功夫,我受了伤,你今后就负责门主的食宿和安全吧,也替我分担些,这些年我又管门内事务又要照顾门主真是太操心了。你武功不错,师从何处啊?”聂钧只垂着眼看他包扎:“曾在停榭山庄习武,后遇到一高人指点一二,给他做了多年饭,却一直不得知他姓名。”“啊,真是奇遇。怪不得你会做饭,能入弋阳的眼我还得感谢那高人多年栽培,正好啊!你是停榭山庄的徒弟?唉……节哀吧。今天好好休息,往后事儿还多着呢。”说着还拍拍他肩。
沐弋阳看着垂眼退出去的聂钧,眼神一动。回想父亲留下的密记,又看看地上干掉的血渍,若有所思。
第5章 谢家
第二天几人去谢家查看是否有残余线索,其实他们知道,几天了不会还有什么新的发现,也早已派人来过,鉴于聂钧曾是停榭山庄的弟子,大家也就顺便来看看。本以为已空无一人,谁知却有个女子背对他们坐在亭子里,一身白衣,若不是白天真是要疑见鬼了。这女子听到声响回过头,扫视到聂钧和沐弋阳的精铁骨扇时视线顿了一顿,“你来了,师兄”。
“我来晚了,倾戈。”
众人及女子到了富春茶社,正巧有一人正在说书:“上回说到这周景王有五个儿子俱已成人,于凡人言,君临天下真龙天子,哪个不想?可你还别说,哎,就有人不想。这周景王四子虽聪颖异常,文采卓绝,却只醉心于写字作画,流连欢场,无心政事,混迹于文人青楼间。可其他四子未必看得这么开啊,长子在工部,次子在刑部,三子户部,五子虽不涉政事,却已将印在身。四人暗斗多年,近几年周惠王身体大不如前,暗斗升级为明斗。只不过皇上仍在,也不敢闹得太厉害罢了……”几人听了一会儿,蔺惟秋小声道:“这明着是编了个周景王,谁人不知这究竟是指哪个。”
寻了包房进去,谢倾戈认出沐弋阳的身份,虽然停榭山庄死于千莲十三式是事实,但沐弋阳等人主动出现在此地,坦荡磊落。谢倾戈也就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也心知并不是几人对手。她不是不悲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