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叫六儿, 见到师父出来, 一双招子亮得不像话,急急问:“师父!殿下怎么说。”
冯岩自己明明不大,却还装出老成模样, “殿下叫你只管盯着,做得好了有赏。”
小六儿喜得头上冒泡,忙说此事绝对能办的叫殿下满意。冯岩瞧他那得意忘形的模样,曲起手指敲了徒弟脑门一下,“瞧你这轻浮样!总统跑个腿传个话的事情,你若是办砸了,自己跳河去吧!”
“怎么会,师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六儿忙瞪着眼睛辩白。胡说了几句,他又道,“只是我不懂了,为何只管传话到刑部便罢?不如直接将这把柄递出去,随便哪一个都乐得叫东边难堪呢。”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又比了六的数字。
冯岩道:“你想抛饵钓鱼,也得叫人觉得你这饵料无毒。人又不是傻的。只管做到此步便罢了,你别多事。”
六儿一听,倒也懂了,只管下去办事不提。
没过几天后,刑部尚书陈强士和侍郎汪直在府衙内争吵,扭打起来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朝堂。具体原因如何,暂不知晓。只晓得二人都青了一只眼睛,有碍观瞻,纷纷都请了假,称病不出。
这也算是个新闻,几个年轻人聚到一起的时候不免多说一二句。因为汪蔚与汪直乃是叔侄的关系,免不了要问他的。
汪蔚便道:“那等公事上的事儿,具体倒也不知。只晓得是为了一个案子。陈尚书想着快些结案,可叔父却觉其中有疑需详查。于是二人便争吵起来。许是天太热了,人心浮躁,多说了一二句。于是便动起手来。好容易下头的人给拉开了。两边都没脸,干脆告假。”
“如此看来你叔父倒是个难得的好官,查案比那包公如何?”众人笑道。
“何来这话,”汪蔚不屑之,“那人最是胆小,最怕担责,清官好官也不知呢。”
“一群老头子也亏得你们这班惦记,”冯紫英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宝玉问道,“这几日你见着颐书了吗?”
卫若兰拿着扇子扇风,“正巧,我也想问他呢。他上回送了蜜渍的青梅来,我原不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娘们物什。偏他这个味道极好,吃了便不停。我娘我婶都爱,只管还想要。偏只有那么一陶罐,掏底都没有了。正想问他何处寻得那般好东西。”
冯紫英嘿嘿笑了,指着他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梅子是那家无名馆这季新出的。说是用了什么秘方,与平日吃的不一样。每天就卖两百罐,抢都没处抢去。”
卫若兰惊奇道:“一个梅子还能成了精贵物件了。这么说来,我还得特意去谢谢他。”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本事,处处都寻得好东西来,”冯紫英嘀咕了几句,又问宝玉,“他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