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桓不觉得自己的劝说能改变什么,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绍飞被楚仪整垮——不知道为什么,夏桓总感觉楚仪比沈绍飞聪明一些,虽然沈绍飞从小就一路跳级,但行事作风却总透着一股子蠢兮兮的气质,远不如楚仪沉稳精明。
想了会儿,夏桓拿出一张纸,写上一段话,涂涂改改几遍,才战战兢兢敲响沈绍飞的房门。
沈绍飞的门是上锁的,夏桓听到里面隐约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耐心等了会儿,才看到面色难看的沈绍飞开了门。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沈绍飞皱眉问,“又难受了?”
夏桓将纸递给他。沈绍飞堵在门口,借着走廊的灯光读完,脸上立时浮现出一种极度复杂的扭曲神情。
“这都谁跟你说的?”
夏桓不由自主看向手中握着的手机——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褚致轩竟然一直没有挂断,两人依然保持在通话的状态。
“褚致轩?”沈绍飞也发现了,朝夏桓一伸手。夏桓心想两个人直接谈或许能说得更清楚一些,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孰料,沈绍飞并没有接手机,而是一把握住夏桓的手,将他整个人猛地一拽,牢牢抵在了墙上。
“夏桓……”沈绍飞饱含情欲的耳语轻拂着夏桓的耳畔,弄得夏桓浑身一个激灵。他侧过头,才后知后觉沈绍飞此时正对着自己手中的手机说话:“刚从你身上下来,这就想我了?”
夏桓一僵。
沈绍飞轻笑:“别害羞,我也想你了。咱们回床上去,我继续疼你好不好?”
通话结束。
沈绍飞立刻变脸,直起身冷笑着看向夏桓的手机。
“混账小子。”他轻蔑地说,“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幼稚,愚蠢,卑鄙!”
夏桓低着头。方才接吻过的双唇还微微发肿,快感的余韵尚未散尽,沈绍飞的责骂却已经彻底打破他最后一点奢侈的妄想。
“以后不许再接他的电话,听到没有?”沈绍飞说到一半,似乎突然想起夏桓还是个病人,又放软了语气,“快点睡吧,明天上午预约了心理医生,下午去针灸,要忙一天呢。”
夏桓点点头,慢慢走回房间。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他却觉得自己正赤脚走在布满荆棘的鹅卵石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短短一段路跋涉许久,疲惫不堪。
第20章
出乎夏桓的意料,沈绍飞预约的心理医生竟是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言谈间同沈绍飞很是相熟。夏桓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也不想问,乖乖听从黄医生的指示,选了自己感觉最舒适的房间,在自己最喜欢的椅子上坐好,开始第一次心理咨询。
第一次谈话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夏桓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字回答医生的问题。黄医生很有耐心,待人和气,目光专注而诚挚,夏桓几乎感觉不到面对陌生人的紧张与局促,反而觉得她像是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所以,当黄医生起身告辞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些微不舍。
“下周见。”黄医生笑着说。
夏桓朝她挥挥手,目送她窈窕的背影出门而去——刚才她表示还有些事情要同沈绍飞商量,并保证不会泄露他们谈话的内容。
可泄露与否,对夏桓来说有什么不同呢?夏桓想不明白,便将之归结为医生的道德操守,继续改存稿去了。
黄璃刚走出门,方才面对夏桓的笑容还未褪去,就看到沈绍飞站在门边,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自己。
“你们说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能好?”
黄璃顿感无奈:“沈绍飞,多少年了,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次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具体治疗我还需要仔细想想。”
“不是说一两次就可以了?”沈绍飞嘟囔着,好像终于发现将一位女士堵在门口说话有多么不礼貌,更有可能是怕屋里的夏桓发现,便将黄璃领到一间起居室,一副打算好好盘问的模样。
“夏先生的情况有些复杂,他的心理问题远远超出我之前的预估。”黄璃坐定,叹了口气,“他童年遭受过很严重的家庭暴力——”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沈绍飞打断道,“他的资料上都写了,别说你没看过,我会怀疑你的专业水平的。”
黄璃终于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看过了!那么厚一本资料,你究竟是怎么——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但资料上的信息,与实际交谈带来的感觉并不一样。我更希望通过交流,与病人一同找到问题。”
沈绍飞挑挑眉,将刚沏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夏先生童年的阴影,不仅来自他的父亲,周围的同学,还包括讨债人在他面前对他父亲施加的暴力。而他现在的性格比较敏感,怯弱,自卑,缺乏安全感,就是受其影响的典型表现。相信在同他的相处过程中,你已经注意到了。”
沈绍飞点头。
“伤害是可以互相传递的。在心理学上,有一种‘踢猫效应’——我还是打个比方吧,如果一个人遭受伤害,就相当于被刀子捅了一下。同时,他也很可能会拿出另一柄刀捅向别人,将伤害传递过去。很多幼年时有过家暴阴影的孩子长大之后,会变得暴躁易怒,充满攻击性,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成为加害者,对自己的伴侣、子女施加暴力行为。”
“你不用打比方,我也知道那个‘踢猫效应’。”沈绍飞没好气地说,似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