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桑诺急忙辩解:“小妖……小妖是怕尊上身子劳累!”
姜雪时哼笑一声,斜眼注视着她,揶揄道:“让我查秦家之罪,不怕我劳累,替我暖个床,倒怕我劳累,你暖床,我能劳什么累?”
桑诺脱口辩解道:“能不累嘛!小妖都累死了!第二天都下不了床!”
“暖个床,你……”姜雪时刚要出言讥讽,忽然想起那夜过后,桑诺一直赖床到晌午。
脑子里一道光线闪过,尊上一双凤目陡然睁大,晴天霹雳般看向桑诺,一字一顿地试探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累?”
桑诺一激灵,察觉自己说漏嘴,转身撒腿就跑!
——
侍从又换了一批人,梅姨打算留下六个人,已经定下的名额里,有桑诺、桃姐儿和灵儿,桑诺希望阿毛能加把劲儿,争取下一批选上。
妖神们的青丘之行已经接近尾声,下一个目的地是天虞山,那里有不少高等妖精,那里的山神,也是一位强大的妖神,据说年轻有为,长相也不差,早前,不少妖精都惦记着嫁上天虞山呢。
一连两天,桑诺都故意回避那头龙崽子。
观察了很久,才发现自作多情了——尊上并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压根就没正眼瞧过西厢房……
毕竟还忙着手把手教桃姐儿练字儿呢,昨天还看见尊上收了胖丫头采摘的野果,改明儿,就该让她们暖床了!
桑诺恨恨地想着。
推开窗子透透风。
铭叔还坐在廊庑长椅上,一听见身后动静,就转过头,睁大三角眼,巴巴儿的看那野狐狸。
桑诺终于察觉不对劲。
已经两三天了,龙崽子没见着,这死老头倒是天天蹲她家门口,他想干什么?
“铭叔。”桑诺将头探出窗外,胳膊支在窗台上,问道:“您老怎么总在这儿坐着?”
铭叔一瞪眼:“我看看风景不行吗!”
桑诺耸耸肩:“这院子里有什么风景?山上桃花都开了,您要看也该出门看呀。”
“我乐意!”铭叔气呼呼地一扬下巴。
桑诺一撇嘴:“那您自便喽。”
刚要转身回屋,就听铭叔清了清嗓子。
知道他是有事要说,桑诺也就停下脚步,等他说话。
铭叔深吸一口气,也不看桑诺,低头自顾自嘟囔道:“那婆娘总说我不体贴,老子究竟哪里不体贴?哪个月的俸禄不是原封不动交到她手里?这把年纪了,都没正眼瞧过其他娘们!还要我怎么样!”
桑诺哼笑一声,原来是想求她支招呢。
“铭叔,您要是真想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就别怪我说话难听。”
铭叔回头看向她:“你说。”
桑诺再次弯身,将胳膊肘支在窗台上,双手捧着小脸笑道:“您都跟梅姨生活这么多年了,连她在意什么,都不知道?您觉得,梅姨是在乎钱财的人吗?要是您花费毕生积蓄,想买把好刀,店家却非要给您塞一只上等的瓷器,还自以为这瓷器价值连城,比刀好了不止百倍,您是否会心甘如怡地接受瓷器?”
铭叔手背往掌心一拍,斥道:“老子要瓷器作甚!”
桑诺眯起狐狸眼,笑道:“就是这个理。”
铭叔一愣,低头想了想,抬头看她:“那你说,你梅姨究竟想要什么?”
“她不是已经告诉您了吗?体贴和尊重。”
——
当日下午,梅姨整理橱柜,忽然察觉少了几套衣裳,四处翻找不到,猜想是被侍从丫头拿去洗了,便急匆匆出门走到河边,打眼一瞧——
那侍从丫头似乎太虎背熊腰了一些,仔细辨认,发现那人好像是她的“前夫”。
“柳铭?”梅姨加快脚步走到河边。
那人居然真是铭叔,而且真在搓洗衣服,洗的……还真是她的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梅姨急忙蹲到一旁,去拿木桶里的衣服。
铭叔似乎羞于抬头,斜眼偷觑她一眼,闷闷地开口:“桶里都是洗好的,还没挤干。”
梅姨急忙抖开湿淋淋的衣裳一看,上头的刺绣都被磨损了,线头都断了几处!
“哎哟!哎呦!”梅姨痛心疾首,抬手使劲一锤铭叔胳膊,吼道:“谁让你乱洗我衣服了!你这笨手笨脚的糙爷们儿!”
铭叔一愣,顿时横眉倒竖,一把将手里的衣服摔在地上,起身呵斥道:“你别太过分了!爷给你做饭,你嫌鱼鳞刮不干净,爷给你洗衣,你嫌爷笨手笨脚,我看你就是存心找事!是不是看上哪家汉子了!”
梅姨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
院子里,桑诺也正准备跟灵儿去河边洗衣裳,飞廉和夕墨恰巧走至廊庑,远远瞧见桑诺,便笑道:“我听山神说,后天是咱们小狐狸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跟哥哥说。”
桑诺回头看去,见是飞廉,便扭捏道:“哪有什么生日?山神爷爷照顾我而已,就把捡到我那天,当作生日了,都是闹着玩儿的。”
“既然定好了的,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生日。”飞廉走到她面前:“缺什么,就告诉我,不然我自个儿准备礼物,我的眼光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一旁的夕墨一直低着头,余光偷偷看着桑诺身旁,正摇头摆尾哼小曲儿的灵儿,憋了好半会儿,他才鼓起勇气,上前小声问:“灵儿姑娘,你生日是定在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