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冷清的重华宫,又一次门庭若市,与之前的光景恍若两重天。
只是,这与傅辰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自从那日后,他没再踏入重华宫一步。
他反而少有的清闲起来,每日就是帮王富贵打打下手,为他和小央的菜户之约添些东西,准备当日的布置,等待内务府下批文。这期间他又为皇帝修了一次胡须,被打赏了三两银子,为皇帝做事往往都是奴才的义务,一般情况下是得不到任何打赏的,也是傅辰得了皇帝的喜爱才能这般特殊。虽然这喜爱更像是对猫猫狗狗般的,瞧着顺眼就打发下无聊。
为皇帝剃须那日,傅辰在御书房外,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邵华池,对方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似乎只是看一个普通的小太监,不值皇室贵胄的一眼。傅辰也是垂着头擦身而过,现在邵华池又成了在太监眼里高不可攀的皇子,看着还有些呆傻,但外表却已经恢复了丽妃在世时的亮丽光鲜,而那两位曾经对邵华池多加侮辱的太监,却是战战兢兢,生怕被邵华池找麻烦。
但出乎意料的,邵华池没任何动作,甚至没和皇帝提起这两个太监做的事,邵华池好像忘了,也只是好像。
听说全国选秀的队伍,已经在赶往皇都的路上,其中有各地官员子女,也有民间有名的美女,皇都参与选秀的女子如今已经入住储秀宫,这些日子傅辰也经常去储秀宫做事,给上级太监做些杂事。
大约因为选秀的事,跑内务府跑得勤快了,本来和刘纵因为找丽妃的事就熟了些,现在见面,刘纵也不仗着自己总管太监的身份,见到傅辰会聊上几句。
丽妃忽然暴毙后,皇帝恢复了她生前的妃位,并加以厚葬,甚至还追封了封号,贞惠端敏贵妃。
从这贞字就能看出,皇帝对丽妃抱有什么态度了。
刘纵因着傅辰在最快速找到了丽妃,让他不至于挨训,对傅辰印象甚好。
一日,他忽然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将傅辰从储秀宫叫了出来。
“你可是得罪过李祥英?”
傅辰沉吟,才将陈作仁的事情说了一遍,刘纵听完,“按理说,他不应该记恨你,既然那个叫陈作仁的小太监已经离开了,你们的恩怨也应该一笔勾销了,而且要说的话,说是他欠着你还差不多,若那天不是你圣上还没那么快消气,或许是什么你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此人。”
傅辰自然应是,他在背后对付李祥英的事,自然是不会说的,至少这事没摆到台面上,他就一天不会和李祥英撕破脸。
一定要说近期有什么恩怨,大概就是李祥英让他去侍膳,得了刘纵一个耳刮子,没了面子。
“刘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知道他现在忽然在太后那儿得了脸的事吗?”
傅辰得了乌头后,正在晒干,找机会加进李祥英的烟叶里,但这事并不能急,让一个管事太监消失,还要在人多口杂的宫里完全湮灭证据,并不能急在一时。
储秀宫事务多,他也就暂时把这事搁下了。
“小的并不知晓。”
“想你也是不知道的,前几日番邦来了使臣,这事你应该听说过。”刘纵喝着傅辰泡好的茶,就着杯子凑近鼻子,吸了一口茶香,“喝惯了你泡得茶,别人的可再也无法入眼了!”
这是真心赞美,同样的茶叶,不知为何傅辰就是泡得特别香。
“刘爷谬赞。”傅辰泡完茶,又到了下首站着,并不因为刘纵的赏识而得意忘形。
刘纵欣赏的也是傅辰这份胜不骄败不馁的模样,在宫里只有定得下心的人才能走得远,“那番邦之人,发明了一种干性的烟草给了太后,太后本来身体微恙,现下却精神很好,但只要不吸食这烟草身体就会恢复原状,甚至更差,听说那烟草价格格外高昂,制作繁琐,这还是太后的身份才能吸。太后身边也没什么敬烟的人,现下还在训练,就找本就会敬烟的人来伺候了,于是就有了李祥英,李祥英伺候过先皇,知道这步骤,太后对他打赏颇多。如今就是我,也不好得罪与他。”
虽然刘纵的职位比李祥英高多了,但现在李祥英可是在太后面前的红人。
傅辰却直接略过刘纵说的内容,反而着重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刘爷,您可知那烟草叫什么名字?”
刘纵奇怪地看了傅辰一眼,“阿芙蓉。”
傅辰目光一沉,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刘纵还是察觉了傅辰有点不对劲,“这烟草有什么问题吗?”
“并没有。”
阿芙蓉,是鸦片在唐朝时的别称。原来世界的朝代中,鸦片是六朝时期出现的。
鸦片一开始也是占下印度才被人得知,起初是当做药材的,治疗痢疾。只是后来史书上有记载其“杀人如剑,宜深戒之”,渐渐被弃之不用,在《本草纲目》中也有相关介绍。它到了唐朝别国甚至作为贡品献上,出现在宗室贵族面前。直到明清有人发明了熟食鸦片,用于吸食,渐渐让人上瘾而不可自拔,才开始大量引进,从而成为一部犹如末日般的惨剧。
的确如刘纵所言,这在某些朝代来说是稀罕物,只有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才能享用。
可正因为是身份高的人,才更有话语权。如果他们放话了,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每个社会的发展历史,在某些方面总是有惊人的相似。而傅辰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会有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即使他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