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逸皇帝本来等得辛苦,听他这么一改,便笑出声道:“爱卿不必这么拘谨,朕也没有这么可怕。”
花九脸红,被帝上这么调侃,自己在他面前确实是紧张了些,就算外边说自己无比受宠,其实也是仗着自己是七皇子的伴读,见皇帝的机会多些,并没有外边说的这么如鱼得水。
“朕调查过你的身世。”长逸帝又抛出一片火光,“所以,朕也了解你的心情。有什么话便直说,不必思考太多。”
说得倒是轻巧,花九心想,今天还百般宠爱转天就上了断头台的人历史上可是多得很,伴君如伴虎,自己对这个道理还是清楚的。而且调查过自己的身世,调查到了哪一步,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到底是觉得自己与魏秉关系不好可以尽力出卖呢,还是要觉得自己应该保住这个失散多年的爹?
最后只好找了个稳妥的法子:“臣以为,现今朝野上尚未有人能持此重任,魏宰相老成持重,官居此位多年,应当是最合适的人选罢。”
长逸帝笑着怪他:“想不到你也是个和稀泥的,我本以为你能给朕指些明点呢。不过也是,他怎么也是你的亲爹,让你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花九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七皇子那边如何了?”长逸帝把收好的奏折放在一边,换了个话题问道。
“七皇子一切皆好。”花九如惯常答道。
“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今天这长逸帝像是专门来找茬了,就是不放花九敷衍过去。
“这个……”花九心里奇怪今天这皇帝怎的奇怪得很,逃不过去了,照实说吧,“七皇子活泼喜动,但是天资聪颖,臣觉得他十六岁了,先生教的之乎者也他已经学得差不多,再学下去也没有大的裨益了,圣上应当让他试着接触朝政,以免陷入死读书的怪圈。”
“说得倒是有道理,只是……”长逸帝叹了口气,“朕最近正在烦立太子的事情,当初先父荣亲王在世,还能给朕些意见,只是他已经仙去几年,这事便也搁置下来。爱卿你来说说,朕立谁合适?”
立太子之争可是史上着名的杀手级的题目啊,一句说错人头点地,猜不透皇帝的心思绝对是最可怕的。九位皇子各有优缺点,皇帝的态度也很暧昧,自己身为七皇子的伴读自然不能说其他皇子是极好极好,也不能一味推举十六了还全是孩子心性的七皇子,最后无法,把九位皇子照着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也没具体说谁当立不当立。毕竟这种话不像吃小葱,吃了也就吃了。这种笃定的话要是说出来了,到时候立的不是你所预言的那位,党派之争可就唯你为敌了。
长逸帝离了荣亲王的桎梏,独自执政也已经五六年,心中多少城府深些。平时官员里的言论均是皇帝脾气极坏,喜怒无常。花九接触以来,却极少见他不高兴或是发脾气,哪怕是对这别人怒吼拍桌,对自己也从来没有过大声的时候,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大约
这也是外面传言花九受宠的原因。
长逸帝听完花九这么一席温吞水一般的话,倒也没有出他的意料,面前站的这个人,永远都是善良而温柔的,舍不得害谁,偏偏却做得一副难相处的模样,让人怎么都觉得可爱。拿他没有办法,只有笑着嗔怪两句,既然他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那就干脆让他单纯地做个伴读,与那娇俏可爱的七皇子作伴,既能经常召过来见面,又能护得他不受这潭黑水玷污,当真好。
“你知道当年慕家的事情吗?”长逸帝忽然问了一句。
“知道。”花九脱口而出,然后转了个折,“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稍许听说。”
“现在魏宰相的境况,朕觉得就跟当年慕家很像。”长逸帝看着花九笑,“你可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