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回,老套路里的角色分配实在关陆的意料之外。
可能每个人到某个阶段都会发现,戏里戏外的人生都遵循着各种不同的套路。所谓的“经典”,常是对规律的总结——从自然演化的规律到事物发展的规律——所以贤者有另一个名字叫先知。他们在大众之前看穿人、事、物会朝着哪条道路发展。而凡人,如你我他这样,不要妄谈预测别人的生活轨迹了,有时连面对自己的生活都没个谱。每一个下一步都可能是一颗打得你措手不及的任意球。
但是当关陆回头望,他不得不承认,他早该有一双慧眼,看清之前生活的种种暗示。苏优那些支支吾吾的电话,王琦语焉不详的回复,圣诞夜他们作为舞伴小情侣一样暗含情愫的舞步……
关陆不胜其烦,将车开入地下停车场,有失水准地斜压线。
魏南先下车,走到前车窗边,关陆调低窗口,魏南问,“你打算怎么做?”
他问的当然不是停车,而是在苏优和王琦的事上,关陆的立场。
苏家的事,关陆难得脱身在外。关陆看后视镜,答道,“我在嫂子那说不知道,就当现在也不知道。不关我事。”
关陆不去找麻烦,可麻烦不放过他。晚餐到一半,他接到苏优的短信,忽略。过半小时,到吃完饭,苏优的电话直接追了过来。
苏优小声在电话那头说,“好不好,关陆你这回一定要帮我嘛。”
关陆说我不管,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苏优犹豫了会儿,又接着小声嘀咕,“但是我已经跟我哥说你早就知道啦。”
关陆这时感觉一股怒气蹿到胸口,被瞒着就算了,女孩子家的不好意思跟他开口提这种事勉强可以理解,顶着他的招牌当挡箭牌,想让他来扛苏邕的那把火,这怎么回事?
关陆抬眼,直接说,“我开车,挂了。”
到家以后,苏优还试探性地追来几条短信,关陆扫下手机屏幕,干脆调成静音。然后他开电脑,开始弄一份文件。
没过多久,居然是魏南走来,把关陆的手机递给他。
“苏优的电话。我记得你明天没有安排。”
关陆看着那亮着显示“苏优”的屏幕,又看魏南,最终只能接起那通电话,答应苏优明天见,然后存疑地问魏南,“您是不是最近太闲了?”以至于没事找事。
魏南笑笑,“是有点。”
关陆这回真被噎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魏南离开房间。
第二天,因为苏优迫不及待及早见面,及早解决,她和关陆约在绿榕阁喝早茶。惯性迟到的小姑娘居然提早到场。
绿榕阁里种有一些穿透天花板的真榕树,室内也有几株仿真榕树,垂下的树须做成秋千座。苏优就坐在窗口边,一棵仿真榕树树冠下面的座位,光线很好,环境也幽静。
关陆在她对面坐下,桌上已经有两三样点心。关陆问,“就你,王琦呢?”
苏优小心翼翼地说,“你要跟他说什么先跟我说嘛。”
侍应生添茶,关陆哂笑,“都到这步了你怕?你还怕我能说点什么把他吓走?”
苏优抿嘴唇,“不要这么说嘛……他其实很看重你的意见的。”
关陆看她那样,忽然不忍心了,深吸口气,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做什么,不想面对就瞒着,瞒了那么久生米煮成熟饭,指望我们不得不接受?你有没有想过你哥、你嫂子,会不接受是因为关心你,这样对关心你的人不公平。对,所有人都乐意宠着你,到头来你坚持了他们都得接受,帮你摆平麻烦。但是经过这次,你觉得你哥你嫂子会不会寒心?”
苏优愣了一会儿,才喃喃说,“你也是这样呀。你和魏南,你也没告诉我。”
关陆提高声音,“我和你一样吗?”
苏优道,“你,你性别歧视!”
关陆被气乐了,“歧视个屁!”
苏优被他一训也不做声了,眼眶发红,逐渐积蓄泪水。关陆见她流眼泪就僵了,苏优坐在他对面滴答滴答地掉眼泪,这几天她和哥哥嫂嫂同住,闹了这件事,压力很大。关陆对她变脸的这根稻草都能压垮她。
关陆唯有沉默。他和她是不同的,不在于性别而在于性格。这话或许没办法和苏优解释明白。关陆可以不必咨询他人的意见,可以我行我素,因为他清楚他的每个选择会带来多少种后果,并且不惧于迎接其中最惨烈的那种。但苏优,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怀疑她的选择是否清醒,以及她是否有能力承担。
苏优抽抽噎噎地说,她也不想这样,但是王琦他妈要他过年后就回老家工作,想要他娶他家一直资助的那个邻居的女儿,跟个童养媳似的,那个女孩子大学毕业也愿意嫁他。王琦的爸爸死得早,她不知道王琦顶不顶得住他妈的压力,怕出点什么事,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关陆递给她纸巾,“别哭了。”过了会儿又叫侍应生,“一包纸巾。”他问苏优,“你和他早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说?至少告诉我。”
苏优道,“有半年了但是莫名其妙就开始的,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