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玉叹了口气,险些连自己大晚上跑到国师府的目的都忘了。
“苏先生心性淡泊实为不易,张某人现在虽还有国师职位在身,但终究还是个江湖人,不论是在官场还是江湖,都身不由已啊。”
“下定决心要走了?也好也好,这太安城里啊看着金光繁华,其实内里真是肮脏不堪,跟你们道门的清静无为实在相悖。”
苏世玉知道张福兴决心已定,也不再多说什么,唯独忽然有些觉得落寞。
“你瞧我,差点连正事都给忘了。”
苏世玉忽然一拍脑袋,赶紧说道。
“之前照例观星看象,真人说要多留意西南,还真给说着了,西南有紫微星升起,眼看就要到王位,早上陛下宣我进宫,这星相应验一点都不假,西蜀太子废除,据说七皇子东皇太一有望荣登储君之位。不过陛下今儿拉着我详细问了一天,都跟这玄妙运势气象有关,看来陛下对此极为有兴致,而后还在无意之间提到了一个人,云中君。”
“云中君?”
张福兴点燃了檀香恭敬的插进炉鼎之内,听到云中君这三个字却一愣神。
“就是那个在宫里给贵人们讲经说法的供奉。”
苏世玉补充说道。
“我自然是认识的,曾经太后还曾让贫道跟云中君一块辩说经法,此人博学多识更擅言谈,在他跟前贫道倒是显得局促了。”
“正是如此我才觉得不安呐,人间帝王主政,为的是养万民之福安天下之道,如果跟大秦始皇帝那样违逆天命,恐怕早晚都会出事啊。”
“陛下雄才英明,应该不会沉迷于黄老长生这种事情上吧?”
张福兴不敢笃定,云中君常在宫内走动,虽然也是素衣道门的打扮,但张福兴几次都没能看出此人道行深浅,可也没觉得此人有丝毫邪气,便没多注意。
“谁知道啊,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咱们谁都不清楚那个云中君的底细,不能不防。”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有小道童敲门进来禀报,说是辑武司宋知命宋大人求见。
“知命怎么来了?”
苏世玉听完一愣。
道童将宋知命请进来,他匆忙跟张国师还有师傅行了礼,气都没有喘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发黄的太安城地图摊在桌上。
“师傅,正好国师也在,你们给看看我在地图上标注的这七个位置。”
苏世玉跟张福兴依言凑到桌前,挑着烛火仔细观看。
太安城围极为规矩,纵横二十道主街,小道不计其数,市坊民巷错落有致,高低建筑层次分明。宋知命用朱砂红笔依次在南市坊,中街,青衣巷,东门,北门,鼓楼,还有后海做了记号。
年纪大了花眼,宋知命举着烛火苏世玉勉强看得清,随着太安城里人口增长愈发繁盛,城里扩建违建的门房阁楼多的数不清,早就破坏掉了最初建城时有意构造的风水格局,乱成了一锅粥一样。这七个红点似乎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哎呀师傅您怎么眼生这么不好了?”
瞧了半天苏世玉似乎啥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急的宋知命在旁直跳脚,当下就拿起桌上的笔在图上画了几下。
“师傅这下您能看得出来了吧?”
宋知命用笔将那七个朱砂红点一笔串联,于是图上赫然呈现了七星当空的局面!
“这是符阵?”
苏世玉跟张福兴都看出了门道,几乎异口同声。
“可不是,有人在太安城里搭起了符阵,可咱们这些内行人到现在还给蒙在鼓里。不过师傅这到底是个啥阵,我只能看见七星连线,别的却是一头雾水。”
“是符阵不假。”
既然已经看出是个符阵,苏世玉当即明白了这阵法是如何原理。
“符阵除去气机阵眼需要借外物驱动,还要有流动的能量完成循环,你忽视了这一点所以没看明白。”
苏世玉接过徒弟手里的笔,在图上笔走蛇龙,抬手搁案之后,围着太安城一个硕大的圆形跃然纸上。
“护城河!”
宋知命脱口而出!
“这符阵——”
张福兴紧紧盯着这张太安的地图皱起了眉头。
“是谁的手笔?”
“宫内说经供奉,云中君。”
宋知命一字一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