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要下马,详细观察之时,半空中兀地炸开一声大喝:“呔!此山是我开!”
第十二笺 枭雄耶律
塞下秋来风景异,
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
长烟落日千嶂里。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是曲。
十几个大汉从四周围了上来,各个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盯着少年和白马,一看便知是伙流寇。
勒马停在原地,无殇静静的等待下文。
不料为首的大汉挠挠后脑勺,不甘心的啐了一口:“他祖爷爷的大裤衩!下边一句是个啥?”
张口成诗!厉害厉害!无殇微笑着鼓鼓掌,以示鼓励。
“你乱拍啥手!等老子说完!哎,后面是啥?不是说这个是中原好汉的行话,特有气势吗!……对对,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无殇险些掉下马来,“这里何处有树啊?”
大汉也一怔:“这个……要你管!”
“那怎么成,你们说话不算话,算什么好汉?不看到树我是不给钱的。”无殇忍不住认真起来。
“他奶奶的羊下水!你这少年郎咋这不厚道!俺们跑这么远路,就逮着你一个,寻思着打劫一下,你还管俺们要树看!老子给你寻个仙人球就不错了!”粗黑的大汉发着牢骚,走上前牵住过隙就喊了一嗓门:“哎呦!这家伙长得忒好看,娘们似的!”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风吹日晒,曾经的白衣少年早已灰头土脸,身上穿的也是粗布的骑装,他便很惊讶这样还友人觉得自己“好看的像娘们”。
然而转脸仔细观察了呼啦围上来的强盗们,满胸卷曲黝黑的胸毛和面皮上狰狞的刀疤,无殇一瞬间便释怀了。
“大哥,看这小子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不如给大王送去?准能得赏!”
“就是就是!说不定啊,还赏兄弟们几个美女?嘿嘿嘿……”
“好!就这么办吧!”为首的壮汉气壮山河的吼道:“二疤三楞和我送他去见大王,四瘸你带着剩下的兄弟们先回营,等我们好消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愁如何光明正大的去无数个辽族大帐里找处李应羽,极好的机会就送上了门。
无殇内心暗喜,脸上却正色道,“我和你们走,但是有一条,我的马要和我在一起。”
大傻没多想就满口答应下来。“行行行!反正咱也不缺这一匹马,那你可不许给咱耍心眼!走吧!”
和江南精致的小楼比起来,这辽帐豪放得别有一番风味。黑银鎏金的饰品夹杂在上好的羊头牛骨中,各种不知名的兽皮被分散的铺在座上,墙边的木架却是摆着些许汉人的青花瓷瓶。
那为首的大汉和落无殇被侍卫模样的人带到王座前,抬眼便对上一双桀骜的眸,毫不掩饰的盯着无殇看,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这个铺有吊睛虎皮的大椅上斜坐着的,应该正是辽王耶律璟。
心中不满这辽王像看货物般的盯着自己,无殇忍不住的回瞪了他一眼。此人身材异常高大,棱角分明,鼻子高挺,眼神□而坚毅,有着一头褐红色的长发,一看即知是位性格火爆的君主。假以时日,定可成为称雄一方的霸主。
“可惜,”他盯了座下的少年人许久,方才挤出一句令无殇丧气不已的话,“这样的可人儿竟生为男子。”
无殇便又忍不住腹内暗诽——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我是男是女,干卿甚事?
“可惜!”辽王又用辽语叹了一声,“美玉以为自己是死石,为何要将自己扔下悬崖……谁让你如此厌世?”
听得此话,无殇默默闭上双眼,又旋即睁开,轻轻捏住了拳头,平静的开口:“大王意欲如何处置我?”
“你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打探情报?”耶律璟换了略显生硬的汉语问面前的少年,“是谁派你来的?”
落无殇突然打定了注意装傻,便极其无辜的摇了摇头,盯着耶律璟红色的发尖,然后一字一顿、哭天抹泪的喊道:“大王,我好冤枉哪!我是投奔大王来的,半路被强盗劫住,就把我送到这来了。我好冤枉哪!我不是奸细,也没人派我——我好冤枉哪!”
四周的侍卫们听不懂这疯癫癫的美少年在说些什么,都只是看着他生动无比的表演,哄的笑了。
只有耶律皱着眉,眼中带着容易忽略的笑意。
“投奔本王?你叫什么?有何才能?”翻手撑住下巴,耶律璟微偏过头仍是盯住举止怪异的中原少年,眼中精光闪烁。
无殇忽而有了与虎谋皮的刺激感。在辽族腹地的皇宫中杀人,在这样一位强霸的君主眼皮下行刺,真是难得的挑战。做刺客这一行的,就得有随时遇险的心理准备。
心念电转间他站直身子,正正颜色后开口答道:“草民不才,略通战术,名唤刘少言,南唐人氏。因在家乡郁郁不得志,又听人说,辽国君主圣德,喜爱贤明之士,所以特来这里投奔大王。”
天知道耶律璟圣德不圣德,长就一副暴虐的脸孔,但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么说他总不会怪罪。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依着这天下的形势,说说本王为何要用你?”他大手一挥,手下便有人为无殇搬上木凳。
“大王不必担心草民的忠诚,草民家破人亡,在故土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事物。”
落无殇——眼下的“刘少言”微微颔首,移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