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大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着一身墨色长袍贴身出形,衣上白鹤栩栩如生,这是九人围桌同绣三日才能一气呵成。项上冠一颗蓝色贵宝,面露淡笑,在随从人前走的飒爽英姿。略微抬手示意门口小厮不必报了,将众人停在外,领着柳爷径自往内室里走,几步便看见横躺在床上的李国章,嘴角微微一扬单腿上挑跳坐在床边,一副话家常的熟识模样。
这李大人便是白子规打死人的亲爹,李国章。李国章现年五十,算来算去也是朝中元老,两朝献力功不可没,这家世家底自然不用说,他小儿子如今还在边疆效力,十分入皇上的眼,战功赫赫,少年老成。
白御晓亲自来,因为这李国章,并不是好惹的主儿,朝中的大臣学生众多,位高权重。
而这李府内外早就吵翻天了!一个个婢女奴才都纷纷应声而来,想见见这众人传说的晓王爷,究竟是何等的气派?是否真如他们所说般生的挺拔俊朗?是否带了他家二爷白子规?这两人出行,京中不是早就传说王爷龙阳之好?叫他们怎么不好奇?恐怕他们此时还不全知晓,自己家的少爷已然被白二爷打的魂归离恨天,再不能在他们面前踱步了。
“呦呦,给王爷请安。”李国章未等反应白御晓就已然落坐床边,起初还叫他愣怔了些许。是,谁能想到这白御晓亲身来?平日里好大的架子呢!“请王爷恕老臣体虚实不能行大礼。”
白御晓伸手虚按,示意李国章不用起来。“这几日倒是风暖花香,你这身子可好些?”
旁边的下人早就搬了椅子招呼柳爷坐下,几人正准备将正厅的那出金丝楠木椅搬来与白御晓时,便听得晓王爷笑说,“不必了,你们下去罢,我又不是皇帝,搞得你们好大的阵仗!这李府家中有好椅子本王也不是没有看见,搬来搬去的坏了怎么好?李大人如此清廉,弄坏了不知何时才能再置办一把!且这床边说话方便亲近些。”
“这可是折煞下官。”李国章执意挣扎着要起来,旁边人赶紧去扶。“王爷您是千金之体,下官不过是小小官吏一枚,怎敢与王爷您平起平坐呢?”
李国章知道白御晓来者不善,定是为了这打死人的事才难为登上这小舍小堂。他虽为客,可他哪里有半分客的样子?倒像是这府里几十年的老熟识,走的几步都轻车熟路。谁知道他何时将这里摸着门儿清。且正厅的那把椅子并不算金贵,王爷府中可能数不胜数,但他如今单单挑出来说必有他的用意,难道是特意来探探虚实,好回去琢磨一番?看来这行,探病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还在后头。
“本王今儿个来,一是赔罪,二便是听听李大人的意思。”小王爷瞥着李大人室内的家奴尽数散去,才转头开口。“打死令公子的毕竟是王府上人,我必推脱不了干系,今来,就是想听听李大人的见解,怎么处置,才能平了大人家中这悠悠之口,冥冥之愤呢?”白御晓此话说得飘忽,声音也不是很大,似是商量,又好像是在等你考虑,眼中复杂,但却依旧不露半分颜色。
李国章在官场上混当已久,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而今王爷竟为了一个非亲府奴亲自登门,想想就可知这白子规不一般。倒不是完全没有耳闻,这京城里,谁人不晓王爷偏爱白子规,平日里京城人也都唤做二公爷,吃穿戴全部按着皇亲的仪制来,姓也是皇家白姓,此人必是动不得。但自己长子死的实在冤屈且不体面,虽知孽障死有余辜,可这面子上终究是难以下台,晓王爷又是惹不得的人物。如此分析来,实在难为!
“下官怎敢妄断?还是等皇上下旨处置,这众人谁敢有说法。”李国章长呼一口气半眯眼靠躺着,言语开始音调飘忽,全不似平常模样。
好会装!白御晓心下愠怒,这李国章果然老奸巨猾,话说的不好听便装着病,不好论断就全数推给皇兄去。这皇兄小家易和大家难做,要想平了众口,难免不会多出更多事端,叫我烦心无力,到时候自然保子规不住。这老狐狸定是早已盘算好了的!这腔调做的委实费心!
“大人好好养着罢。”白御晓撂下一句话起身便走,径直往屋外去,并不再多看他一眼。
“王爷。”将出了李府,柳爷便凑上来慢声。“是否要在京城百姓上下下功夫?这李晋华平日所作所为也够参他一本,想来也能为皇上解忧。”
“参是一定要参的。”跨步上马,白御晓狠狠的攥紧缰绳,面色阴冷。
“王爷息怒。此事仍有回环之地,倒不怕他这片刻的放肆。”柳爷轻笑。
日暮之时白御晓才回府,面上稍显疲惫,但依旧青色愠怒,外加今日衣着又不甚鲜亮,大步走来时周围人皆觉得一阵寒气,小厮牵了马跑远,大气不敢出。
“你起来罢。”停至白子规身前,白御晓慢慢吐出一句。“明日早就会有人携着枷锁令牌来拿你,我这里外面子做尽,是生是死,但凭你造化。”
“都是子规不好,惹得王爷白白生出这么多不长脸的事来。”白子规稳稳的磕头,之前从未见他如此过,倒叫白御晓心中突然一凛。
“歇着罢。”白御晓看白子规的样子似乎真觉得自己大限将近,摇摇头不再言语,转身往后院里踱去。
“王爷为何不跟二爷述实情?”顺子跑去给白御晓办事,回来就看见白子规仍在院中间挺着,几番人在那劝说未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