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趴在水里,偷偷露了个头对姬小彩说:「小傻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姬小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本来已经回归到本体之中的莲生这个时候又飘了出来,似乎在努力思索什么。
古泰来那边也察觉了莲生的不对,似是明白过来,对姬小彩做了个手势。
「投河!?」姬小彩受到惊吓了,「要我……投……投河?」
话还没说完,背后已经挨了一下,不知谁在他背后推了一下,姬小彩一个收势不住就滚落到锦河里去了。
山鸡怕水,但姬小彩是个妖,本可以用法术避水,但不知为什么这时候却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觉得浑身都是懒洋洋的,有一种死了心的感觉。
广元跟在后面叫:「别怕,我来帮你!」声音却渐渐模糊了。
姬小彩已经放弃了挣扎,只觉得这样便好。如果等不到那人的话,这样静静死在这条河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真的不是想要报复,只是对你的深情,如果你无法承受,我扼杀不了那段情,便只能将自己扼杀……
他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呛了水,意识逐渐地远离,忽然却感到从远处有人迅速地游了过来,眨眼到了他的身边。隔着水,也能看到那人的脸色,依然是不动声色的脸孔,只有眼神带着焦急与自责。
「章进……」他想说话,一张嘴,水却直往嘴里灌。
那人毫不犹豫地伸手捞了他的腰,嘴便堵了上来,气息隔着温热的唇瓣从那人那里渡过来,憋窒的感觉渐渐减缓,神识也渐渐恢复清明。
「道……」他想要说话,对方却摇摇头,揽着他的腰,向上游了一阵,一个猛冲,破水而出,将他带上岸边。
停下来的时候,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姬小彩趴在地上喘气,呕出呛进去的水,渐渐地平复过来,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刚才那是……
广元的声音传过来:「小傻子!小傻子,你怎么了!」
月光下,莲生的身影依稀变得透明了,嘴角含着笑,看着姬小彩说:「你终于看到了,当年救了你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呀。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他也是喜欢你的。」
如同日光下被蒸发的雾霭,莲生的身影变作云烟,消失不见了。
「小傻子!」广元发出一声惨叫,跟着被人敲了脑袋。
周召吉笑嘻嘻扬了扬手里的莲花水灯说:「嚎什么嚎,好好地收在这里呢!」
清晨的月老庙里一片安宁祥和。几只云雀在房顶上跳来跳去,吱吱喳喳。
姬小彩在章进坟前拜了拜,背起包裹。
卖同心结的中年男子说:「这人也怪可怜的,才娶了妻,便生了重病,住到这庙里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不知为什么,不肯看大夫,总是在这树下念些情诗,不然就去后门,看那条锦河,不出半年就没了。」
明明在同一个镇上,明明都有情,却还是错过了。
叫人惋惜!
姬小彩才走出庙门两步,便听得上头有人喊:「小妖怪,你们要走啦。」
姬小彩抬头看过去,便见得换了朴素衣裳的广元就坐在月老庙的围墙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身旁放着一盏莲花灯。莲生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凭借着对着广元的那一点不知何时萌生的小小的执念,他活了下来,但要恢复形体,却又要花上几十乃至百年。
「嗯,要走啦!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莲生啊!」
广元嗤笑道:「当然,本神君罩的人怎么会不好,下次等你和道士再来,本神君带莲生给你们看!」
姬小彩忍不住笑着挥挥手:「说好了!」
「嗯,一言为定!」广元大人样地拍拍胸脯,眉眼都写着坚定。
周召吉笑嘻嘻道:「师兄你居然功力退步到连鬼还是精都看不出来,怪不得从以前开始,每逢初七都要闭关,我还真是差点被你骗过去。那天你是故意盘了招式等我的吧。」
古泰来被人识破自己的秘密却并不着恼,只冷冷问:「现在你知道了又要如何?」说着,手已经摸向后腰的拂尘。
周召吉忙着摆手,跳开一大步说:「别,我只是好奇而已。」挠着后脑勺,无赖地道,「我是你师弟嘛,怎么会害你,我们师父这么穷,也没什么家产可争是不是?师弟我只是好奇罢了。」
古泰来将手拿开,却并不放松戒备,问:「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探我虚实?」
周召吉赶紧摇头:「才不是,那是顺便、顺便。」从怀里掏个信封出来说,「这个才是我来的原因,喏,是师父托我转给你的,你慢慢看哈,我先走了,后会有期!」说完,蹦了几蹦,跑得人影全无。
古泰来脸色一下子就变难看了,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信上用斗大的字歪七扭八写了一大堆:
「泰来爱徒,为师前日炼丹,不慎走水再度烧毁道观,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实在凄惨至极,知泰来你向来孝顺师父,是以请召吉代取九千四百五十八两,尚余十两纹银予你,以备日常花销,另,你那身行头典当可得七八两银子,也留给你自己用。出门在外,防盗防火,一切小心! 师空空子字」
古泰来伸手一摸怀里,心下一凉,缝在衣襟里的银票已被人取走,衣襟衬里也被割了个洞……可他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姬小彩从后面赶上来,正看见古泰来阴晴不定的面色,一时吓得不敢靠近,畏畏缩缩地问:「道……道长……」
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