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买卖就是这样,有了第一个顾客,就不愁第二个。大嫂还没走,跟着就有一个挑脚的挑夫过来,问了价来了一大碗,喝了口汤,就连声喊好。他的广告效应极大,周围看着的人渐渐聚拢过来,见他吃得满嘴冒油光,也忍不住想要尝尝。推车前或坐或站,一会儿就挤满了人。
方云宣忙了起来,一边包一边煮,馄饨一定要现包现煮现吃,不然味道就差了一大截。顾客三三两两的上门,方云宣看着笸箩里的铜钱越聚越多,心里乐开了花,比他前世挣第一笔工资时,还要有成就感。
过了午后,赶集的人群渐渐散去,方云宣收拾摊子回家。
身体疲惫不堪,肋骨处也闷闷的疼,可精神却兴奋得很,方云宣抱着小笸箩数钱,一算,才刚刚二百文钱,和备料用的成本相抵,两下正好摊平。
方云宣一下子就蔫了,这怎么可能,明明卖得挺多,怎么也要有七八十碗了,怎么钱却这么少?
还以为数错了,把铜钱全倒在车里,一枚一枚数。数着数着方云宣才想起来,没错。虽然卖的挺好,可这其中有二十几碗是没给钱,拿东西换的,推车里青菜、鸡蛋、零碎东西倒是堆了不少,方云宣为了聚人气,一时也没细算,结果当然是卖出的东西多,但回来的钱少了。
一路蔫蔫的回家,刚才的精神劲儿全散了。方云宣边走边琢磨,换的东西倒是能吃几天,可这样下去等于白受累,集市上的人竟有大半是以物易物,不用钱买,而是用东西换。这哪能行,他是等着钱急用的,虽说杜益山给的银子还能支撑一段日子,可方世鸿的病要吃药,要看诊,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方云宣还想搬出方家去住,光是填饱肚子可不行。
看来还是要往远走,到县城里去试试,那里客商多,人流量也大,应该比集市上挣得钱多,就是路有些远,十几里山路,方云宣想到要推着车走那么远,头都疼。
现在也只能挣辛苦钱了,路远也要去,正好今晚赶一赶,自己做的几个木制的小玩意也做好了,明天一并带去,看看能不能多换两个钱回来。
方云宣盘算着回了方家,还未进门,就听见院里传来楠哥儿的哭声。
进门一看,楠哥儿倒在地上,一张小脸儿哭得花猫似的,身子一抽一抽,看着上气不接下气,乳母站有旁边,急得也快哭了,扶起楠哥儿,仰头急道:“潘少爷,您可不能这样,小少爷还小呢,有什么不懂事,冲撞您的地方,您也该多担待些。您,您哪能打他?这要是打出个好歹,让我怎么向少奶奶交待!”
乳母知道潘子涵身份特殊,也不敢多絮叨,扶起楠哥儿,忙看他的伤势。楠哥儿的脸都磕花了,额头上摔了个大包,撩开他衣襟,胸脯后背上面好几处青紫,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摔的。当下又急又痛,心中直骂潘子涵心狠。
潘子涵歪斜着身子,脸上青红交错,脑袋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只觉羞恼气愤,心道:我教训儿子,你倒管我?
他正要发作,方云宣走进门来,潘子涵的脸上越发阴沉,盯着方云宣的目光竟然露出几分怨毒。
方云宣推着车也是一愣,门里这是什么情况,按理潘子涵是楠哥儿的生父,虎毒不食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才对楠哥儿下此狠手。方云宣实在想不通。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潘子涵眼里的怨毒又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拳打脚踢
楠哥儿看见方云宣,委屈的喊了声:“爹爹!”挣开乳母,飞扑上来,一头扎进方云宣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推车上的炉子里还有火,方云宣怕烫着孩子,忙放下推车,伸手搂住楠哥儿。
楠哥儿眼眶里都是泪水,白嫩的脸蛋上印着两个清楚的巴掌印。他哭得抽抽噎噎,脸蛋通红,刚才的委屈害怕,全在看见方云宣后宣泄了出来。
方云宣紧皱眉头,这是下了多重的狠手,怎么把孩子打成这样,忙去水井边打水,给楠哥儿洗了把脸,搂着哄道:“楠哥儿不哭,告诉爹爹到底怎么了?谁打你?”
楠哥儿怯怯的回头,看了一眼潘子涵,脸上皱得像桔子皮,最终还是不敢说,只摇了摇头,含着泪水扯了个笑脸:“楠哥儿自己跌倒的。”
方云宣不由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的重,以后可怎么好?故做轻松笑道:“爹爹带回些好吃的,楠哥儿吃了就不要哭了!”
楠哥儿含泪点头。方云宣抱他去推车里翻找,里面有不少吃的,都是今天拿馄饨换的。其中有几样是江米白糖糕和糯米面做的团子,方云宣把纸包打开,拣了一个团子给楠哥儿吃。
这团子用糯米面做皮儿,内里是红豆茸做的馅心,表皮上滚了一圈黄豆面,吃起来又香又糯。
楠哥儿抿了一小口,终于露出点笑模样,举起手里的团子喂方云宣,“爹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