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今天的工钱,和工友道了别,叶凡扭着脖子揉着肩膀往车站走。站牌的柱子已经开始掉漆,叶凡毫不嫌弃地靠在上边儿,站没站相,要不是身边没围着人,真和那街边混混没两样。有的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活过多少遍都改不了。
八点多的时候,车站里没两个人,离叶凡站得远点儿的是一对小情侣,俩人亲亲密密地在哪儿咬耳朵,偶尔因为什么话题笑出声来,更是衬得叶凡这边没人气。叶凡抽了抽鼻子,回头看了看牵了根电线用竹竿支起了个灯泡照明的,在巷子口摆个玻璃柜卖香烟和饮料的个体户,张望了会儿车来的方向,转身就朝着那边奔去。
“老板,有牡丹烟吗?”叶凡伸手去口袋掏钱。
“有。”
“多少钱?”叶凡拿出了一张两块的,怕不够赶紧问了声。
“就两块。”
叶凡递了钱从老板手里拿过烟,刚走了两步又返身回来,他笑得挺憨实,问:“那打火机怎么卖啊?”
“五毛。”
都买齐活了,叶凡点头道着谢,拆了烟上的玻璃纸,抬头一看自己要坐的车正好从眼前溜过,叶凡连忙把烟连着打火机一起塞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追着车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大概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猛地一个刹车停了下来。叶凡加快了脚步,拍了拍门,让司机开门。
“小伙子,下次动作麻利点儿,不可能每次都能让你上的。”售票员是个四十岁往上的中年妇女,天生的大嗓门儿,说话的时候,叶凡觉着自己的汗毛都被她惊起来了。
他买了票,选了靠门的座位坐下,其实他家离超市不远,走回去也就这么点儿时间,坐车就跟不消说了,屁股还没坐热,车就到了站,叶凡起
身下车,往自己家那小区走,顺带着在街边的小卖部里买了瓶叶生顶喜欢的那牌子的白酒。
走到楼下,叶凡抬头望了望那间亮着灯屋子,笑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三步并作两步,啪啪地把楼梯蹬得直响。
拿钥匙开了门进屋,叶凡长吐了一口气,他在路上就想好了,不管叶生会不会不认他这个儿子,他还是想把那件事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来自十年后,告诉他在那十年里他是过的什么生活,告诉他他的后悔他的愧疚以及他的不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