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白芙蹙眉,“晏师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早就死了,你让我们到哪里去拿她的心头血?”
“用浅露姑娘的日月珠,就可暂且回溯往古来今,见到三百年前,尚在人世的红莲城主邶青槐。”晏司从袖中,将一个黯淡无光的白色珠子拿了出来,“她在刺杀卿月之前,将这个交给了我,只是……”
稍稍一顿,他看着他:“恐怕会有去无回。”
“……”去三百年前,取自己的心头血,总觉得怪怪的,商白芙心里这么想着,却仍旧端着那幅无表情的脸:“我去。”
“商师姐我随你一起。”长孙元化自告奋勇。
“你护法。”商白芙看向了他,“晏司你随我去。”
长孙元化的刻符能力更适合张开结界,而晏司,她不擅长应付这种看不出在想什么的人,带着去保险点。
“……”长孙元化一怔,反常的没有再嚷嚷些什么奇怪的话语了,点了点头,这倒让商白芙略感惊讶,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在看到长孙元化晦涩的神情时,目露疑惑,但也没多想,去问晏司,“怎么回溯?”
“……需要邶青槐本人的信物。”晏司停顿了半天,微微别开脸,掩唇轻咳,“我在她的衣冠冢你找到了些饰物,可以一用。”
“……”也就是说,她被人挖坟了?商白芙的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古怪,“嗯……那拿出来吧。”
剑穗“嗞”的一声被点燃,和着日月明珠,耀耀夺目,青烟岚岚。
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
说起来,她以前的脾气似乎是不太好来着?
……
黄泉道上没有纪年,但有月份,十一月七日,还有几个时辰,普天同庆的,魔神邶临的生辰就要过去了。
此时正是天下大乱,魔物肆虐,混沌之际。
长夜无昼,一辆浸满了风露的马车,披星戴月的在满是泥泞的马路上压过。
白色的帷幕被高高的抛起又落下,上面绣着妖艳的红莲花——是邶家的家徽。
从马车外往里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个身形绰约的少女,青丝及腰。
“帝姬,前面有人。”鬼火挂在了马车前,驾车的车夫看着前面拦着的一群游魂,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放松了力气。
“碾过去。”里面传出了少女轻慢的,冷淡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迟疑。
“……”车夫一愣,看着面前面黄肌瘦,手上脚上还有着镣铐的游魂,心下不忍,这些大多是在阳世时罪孽深重的人,死后堕入黄泉道,在罪孽偿还,受害之人的怨恨消除前,不得再入轮回,看着可怜,“帝姬,要不小的去将他们赶开。”
“……”马车里并没有再传来少女清越的声音。
“哎……驾——”微微叹气,车夫一挥马鞭,华丽的马车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压了过去。
“啊啊啊——”一群游魂怪叫着四散而开。
还有个跑得慢的小男孩,被自己脚上的脚链绊倒,头被磕破,畏惧着抬起了头,他的脑袋上,骏马的马蹄就要踏过,将他踩得脑浆四溅。
“停下来。”在马蹄快要从小男孩的身上碾过去的时候,少女终于出了声,松了口气的车夫一扯缰绳,男孩连忙连滚带爬的从马蹄下钻了出去。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跳下了马车,跑了过来,将他扶了起来:“小弟弟,你没事吧?”
“没、没……”男孩摇了摇头,车夫看着他被磕破了的额头,将手掌覆在他头上,用术法为他疗伤。
男孩动了动手指。
“唰”——的一声,一支银簪从马车里飞了出来,直插入男孩的太阳穴,车夫脸色一变,就听到有人喊:“你这老家伙,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退开。”
“啊啊——”嘴里发出了古怪嚎叫的男孩整个身体膨胀了起来,像是一团肉瘤,一把将车夫按在了地上,双手死死的掐着了他的脖颈,车夫看到男孩眼睛充血,皮肤上长出了黑色的鳞片,头上还有着尖锐的怪角,
是魔物!
手一挥,将男孩打了出去,撞在了对面的土墙上,随着“砰”的一声,男孩突然就软了下去,瘫倒在地,脑袋上银簪插入的地方,是一个偌大的血窟窿。
一个浅黄色衣裳的明艳少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用手绢掩住口鼻,蹙起了好看的秀眉:“这什么鬼东西,看着恶心死了!”
“锦绣。”从马车里传来了少女清清泠泠的声音,车夫和被唤作“锦绣”的浅黄色衣裳的少女一起回头,只见一直白皙如雪的手将帷幔撩开,一袭紫衣的少女从车厢里弯腰走了出来,用来绾发的银簪被取了下来,及腰的青丝随风轻舞,腰间别着古剑承影。
“帝姬。”
“帝姬。”
嚣张的黄衫少女,和木讷的车夫一起拱手躬身,他们的背后,破落的墙头上,写着“等活城”这几个篆体小字的城匾上面结满了蜘蛛网,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