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若是不行,就去淮东吧,有你在那处坐镇,本相这里也能松快许多。”
“相公厚爱,某愧不敢当。”
聪明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端倪,刘禹不是不聪明,而是这份恩情,他不想受,淮东诸般皆好,就是不是自己的地盘。以李庭芝的忠心,一旦要调兵去勤王,他应是不应?都是难题,而在刘禹心中,自己从来就没有为大宋续命的打算。
这么说有些口是心非,在外人的眼中,他所做的无一不是这种事,否则以李庭芝的眼光,怎么会将一个功名都没有的白身看在眼中。北赴元人都城、身处绝境之时,还能完成承诺,为大宋至少多争取了一个月以上的准备时间,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
听到这种再也明显不过的拒绝,李庭芝不由得叹了口气,此子志向之大,已非他可以左右了,只怕就连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岳家,也难以移动分毫,若是平日里,他会由衷地为这份坚韧赞上一句,可此时,面上只有毫不掩饰的失望。
“这广东,就那么好?”在他看来,凡是不能顶在第一线的,都是浪费才华。
当然好了,在后世的华夏四个一线城市中,粤省就独占了两个,而本时空,帝都在元人的手里,已经渐渐变成了一座举世闻名的大都市。此时的魔都,却连它的前身松江府都还没有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叫做华亭县的小地方,妖都就更不用说了,连个渔村都算不上,只有广州,因为海贸的繁盛,多少有了一些大都市的味道,要不是泉州的异军突起,它的规模还能更胜一筹。
如果能主政广东,便能彻底控制海贸,有钱就有一切,既可以募兵备敌,也可以致富发财,种种田泡泡妞,将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那些子山货,用难以想像的价钱卖到中东、欧洲去,让这帮狗日的提前七百多年体会一下世界第一山寨大国的威力,那才是爽出高氵朝的好事,不过现在当然还得装出一付忧国忧民的神情。
“有相公在,淮东有没有路臣,都不会影响大局。”刘禹先奉上一个比较隐晦的马屁,见对方的脸色好了一些,然后接着说道:“我们的对手变了,忽必烈既然亲征,所领的必然就是中路,也许他会缘着年初的路线再来上一遍,以报建康之败的耻辱,但某认为不会。”
“李相公。”刘禹的神棍功力再次突破,达到了‘口舌生花’的境地,位列本时空名嘴排行榜的第二名,“此次战事,朝廷要做好丢掉两湖、两浙、大半个两江的准备,余下的便有赖你我的努力了,到那时,相公就会明白,将某放到广东,更适合些。”
语不惊人死不休,刘禹的话再一次让他刷新了认知,此言一出就连坐在边上一语未发的胡三省也吓了一跳,手里的酒几乎洒到了自己脸上。他比刘禹早到三天,本来就要离去的,听到他正赶来,于是才决定再留上一天,这一留就赶上了好事情,当然不是听某人吹牛。
房间里摆着一张方桌,四个边上只坐了三个人,房门将喧嚣挡在了外头,却挡不住隐隐传来的嘻闹声,他的手下全都是些军汉,划拳、调笑、什么没有,为着怕他们放不开,这几个人才躲进了房里,也不要人侍候,上齐了酒菜就各自动手。
李庭芝沉吟不语,他知道刘禹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对方大致的进军路线,自鄂州南下,一鼓击破江州这个阻碍,然后主力顺流而下扫荡沿江各州府,如果不欲顿兵坚城,便可循别路入两浙,那时候的关键点就在于天目山一线了,也就是临安府的最后一道关口......独松岭。至于另一路,两湖战场,一支偏师就足够了,领兵的人不用说也知道会是阿里海牙,他是唯一个没有败回去的统帅。
朝廷在那里放了足足三万大军,不管前方如何动荡,哪怕调空了京师御营,也从来没有打过它的主意,原因就在于此,再不知兵都会明白这是万不得已之举,哪怕最后打不过,也能为京师的撤退留下足够的时间。
李庭芝想的则是另外一回事,没有了他说的那些地方,大宋还剩下什么?两淮、小半个江东路、两广福建和一个生死不知的四川,这样的形势,离着亡国已经相去不远了,再说了鞑子会就此停下?
“总要让他们陷得深一些,才能有后招可想。”刘神棍拿起酒壶给二人倒上,顺便帮自己也倒了一杯,“这么大的地盘,他们要一口吃下去,需要的不光是好胃口,还有时间,忽必烈搞出这种阵势,求的就是一个势如破竹,如此他才能腾出手去对付身后的叛军,局势如棋,他不怕我们知道,就是在赌我等肯不肯......死里求活。”
同上一回不一样,刘禹的语气多了几分笃定,这是因为北上这一趟,已经准确地拿到了想要的消息,比历史上还要理想,忽必烈的动静弄得越大,他的后方就越是空虚。这个道理,李庭芝当然明白,可是具体到去做,却连想都不敢想,因为那意味着,自己将要见死不救......坐看京师沦陷而不救!
“要如何......死里......求活?”听到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刘禹知道他的心动了,可是也只是动了,如果他轻轻松松地就能应下来,然后拍着刘禹的肩膀说‘真神人也’,那就不是李庭芝了。
其实要怎么做,北上之前的最后一次谈话,在江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时候的李庭芝是难以理解的,现在的他理解了,可是却难下决断,他怕的当然不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