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
姜才高举长枪奋力大呼。
“威武!”
身后的骑兵们齐声响应,战马扬起四蹄,开始在主人的指引下缓缓发动,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完成冲刺的那一刻。
从上到下的进攻是最为有力的,因为对方就算转过来了,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加起速度,这个时间虽然很短,但已经足以致命了。
于是,陷于失速和缠斗中的蒙古人大队发现,那条斜线就像一柄长刀,劈向了他们的头顶。
“冲出去!”
乌兰忽都再也无法冷静了,同战死在这里相比,失去勇气可能更让人难受,可他还不想就这么死了,让自己的首级成为敌人足以夸耀的战利品。
象征着兀良哈氏荣光的那面黑色大旗终于转向了后方,而这时候,那柄斜向劈至的长刀才刚刚开始落下。
与此同时,已经击穿敌阵的伏兵们在江边停下来,来不及歇上一刻,就纷纷原地调转马头,配合自家主将的攻势开始逆冲,没有什么比此时的目标更为理想的了,陷入混乱中的蒙古人在不断的打击下渐渐面临崩溃之势,更何况他们的主帅已经逃了。
同步卒们的战斗不一样,骑兵之间的战争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分出胜负,等到敌人开始溃逃,战斗实际上就已经结束了,对于亡命而逃的骑兵来说,要追上他们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对于目前的战果,姜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压根就没奢望能够全歼,那不但需要地形的契合,还得要更大的人数优势,将他们包围得密不透风,就如同在独石滩的那一次。
横山寨高大的城墙下,步卒们的推进同样接近了尾声,鞑子的大营里一片狼籍,到处都是倒塌的营帐,和丢弃的兵甲,就连对宋人造成过混乱的几十架投石器,也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刘禹不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战场了,然而当他下了马带着亲兵走过这片修罗场时,依然恶心地想要吐出来,大营前面被石弹击碎的躯体就不用说了,走入大营的一瞬间,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烧烤味道,前方是战斗最为激烈的战场所在,从营门口开始,大片倒下的尸体构成了地狱般的场景。
沿着他们前进的路线,数百具浑身黑黢黢的躯体上还在冒着烟,从表面上看已经分不清他们是被烧死的,还是射死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刘禹的心里没有了胜利的喜悦,因为那把火是他下令放的,而这些人也是他驱使着走上战场的。
“左厢第二军还有多少人活着?”
在他的视线前方,鞑子和宋人的尸体成堆成堆地倒在那里,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无数个生命的消失,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同伴的,他们有的是身受致命伤,有的则是与敌偕亡,刘禹没有看到一具尸体是朝着后方的,这样的感觉让他犹为心痛。
等到亲兵到前方将知情人带过来,他已经认不出对方的样貌了,一张粗犷的脸上满是黑灰,被高温灼烧过的皮肉泛着异样的鲜红,全身上下被血迹浸透,胳膊上裹着白布,走路一拐一拐地,就连声音都沙哑无比。
“回大帅的话,俺的人还能动弹的,不到八百了,还有些人只剩了一口气,怕是撑不到明天。”他神色黯然地说道:“依末将看,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也省得看着遭罪。”
“让郎中们想想法子,尽量救治吧。”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在这个时空,大部分时候,死于伤口感染的比阵亡的还要多,因此他在采购伤药的同时,也准备了大量的抗生素,效果在建康城里经过了验证,然而如果伤势过重,郎中们也是无能为力的,他本人同样如此,现代医学他连一窍都不通,就更不用说什么普及了。
“这种软甲还不错,爨人用的那种弓射不穿,只是不耐劈砍,一剁就裂开了,要是能衬上一层铁甲就好了。咱们用的长枪太短了,杆子也不够硬,对上步卒还尚可,若是碰上骑军,只怕难以用于拒马,不过这靴子非常棒,一脚能将人踢个半死,踩在火里也不会烧起来,若非如此,我等连营门都冲不进去......”
这是来自使用者的亲身体验,刘禹非常用心地将它记在了脑子里,既然是自己的队伍,就要用上最好的装备,现在还只是开始,随着战事的扩大,这些装备都将会进一步增强,依据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感受。
“你叫什么?”问了半天,刘禹才发现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末将之前的名字,早已经忘了,报名的时候用的是家母的姓氏,家中行五,大帅便叫某任五吧。”那人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向他。
刘禹明白他的顾虑,如果有一天鞑子知道了他为宋人作战,在北地的家人就会受到牵连,换个名字而已,只要他能像今日这般勇猛,谁又会在乎原本叫什么呢。
“任五,你同你的人,连同左厢各军进驻横山寨,肃清残敌,加强守备。”吩咐了一句之后,刘禹突然想起来:“城中情形如何?”
“那城中......”任五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末将不知道该如何说,还是大帅自己去看吧。”
听到他这么说,刘禹便知道事情多半好不了,原本他只是报着万一的想法,看来这种万一毕竟是概率极小的,哪怕自己是穿越者,依然无法让它变大,当他带着人随任五来到城下时,才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横山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