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重锤一样在马暨的心里敲响,他当初争权的目地就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府内的守备,因为对方不通军事,他不希望让一个外行来领导,经过了邕州的战事,对于元人已经没有那么畏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相信军中的士气,也许真的能守上很久,然而别人却不让他这么做。
“你等想要如何?”马暨的语气一如平常,只有他自己知道,嘴角中的那一丝苦涩。
“不如何,我等手无缚‘鸡’之力,你说能如何?”邓得遇摇摇头:“老夫来找你,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想一想,自己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对方是如何出去的,马暨已经记不清了,他的脑子有些‘乱’,一边是曾经坚守的那些信念,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危机,他们虽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可那种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只可惜,他很清楚,想在这个城中生事,根本就不可能,虽然那位新帅不在,一切却都牢牢在他手里掌握着,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以做出决定,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一步都挪动不得。
在这静江城中,同他一样不好过的还有别人,名义上的邕州招抚使马成旺就是其中一个。
他原本同那些各州领兵的都统在一块儿,在清乡令下达之后,那些人陆陆续续都返回了原地,配合随行的禁军军士也就是整编之后的虎贲军,在各州分别开展劝喻百姓上路的事宜,慢慢的居处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了他一人。
他的儿子身为邕州都统,自然也逃不过去,在马成旺看来,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质押,且不说邕州没有多少在籍的百姓,那里才刚刚经历了战事,官府的威信十分高,要做什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哪用得着他儿子跑上一趟?
人家这是摆明了不放心。
当初聚于邕州城下的援军一共不过五万人,他的邕州守军就达到了八千之众,虽然被打散了,可中下层里,也不乏他亲手提拔之人,这是在防着他啊。
等到某个不速之客意外来访之后,这种不安的心思就愈加强烈了,因为来者是掌握一路刑名的提刑司主官钟道。
“马招抚,你这里,倒是不错。”钟道随意地打量了一下,马成旺听着不像是讽刺,赶紧朝‘门’外看了一下。
“怎么?你怕有人盯着,本官有个案子前来向你问询,放到哪里都说得通,你怕什么。”
马成旺哪会信,他在‘门’口看了又看,又跑到窗边,一派如临大敌的模样,让钟道摇摇头,却也没有阻止,而是随他去了。
这里是城中的一处客栈,此时入住的客人不算多,整个二层都被官府包下来,住的就是那帮都统,现在倒是空‘荡’‘荡’的,不过这样正好,他在上楼之前就已经看过了,根本没有人盯着。
“行了,就你这模样,人家哪还需要防着?”
马成旺一听这话火就上来了,可是转念一想,人家也没说错什么,就算现在跑了,又能去哪里?还有谁肯跟他。
“你就知足吧,虞府君他们,住得可是马厩。”
钟道不想再刺‘激’他,对方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是不是还有什么用,都不得而知,想想也真是可怜。
“钟宪使,你们想要马某做什么?”马成旺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观察了一番的确没有异常,才将‘门’窗都关好,坐到他的身边。
“这里是城中几个‘门’的指挥使,你看看,有什么人是用得上的?”
既然对方这么上路,钟道当然不会‘浪’费时间,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堆名字和官职,马成旺的眼睛在那些字迹上扫过,心里突突直跳,那股被压下去的血气,似乎又抑制不住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