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与她在宫外就相识,知道她也是因家中继母不容才来选秀的,这根参还是她已出嫁的姐姐想办法买了来给她傍身用,哪里肯收:“我还有参可用,何况我这病并不宜用参的,姐姐快留着。若是将来我要用了,再去向姐姐讨。”
两人推让了一会儿,吴宝林便起身告辞:“不敢多坐,只怕赵充仪又要寻我麻烦,改日再来看妹妹。若我不能来,也让绿绮过来。”
出了听雨居的‘门’,吴宝林便对身边宫‘女’道:“这几日你就多过来几次,看见院里剪‘’的那个丫头了吗?多向她打听打听,这些日子皇上是不是过来了,是不是——还请了别的太医来给陆宝林诊脉?”
绿绮是宫里给吴宝林配的宫‘女’。吴宝林参选的时候身边当然也有个丫鬟,可那是她继母的眼线,索‘性’进宫的时候就一个人也没带。绿绮虽是宫内指派过来的,可从前只做杂务,并未能伺候过哪一宫的嫔妃,到了吴宝林这里,才算出了头。
在这宫里,伺候的主子有了出息,奴婢才能有脸面,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并无靠山的绿绮对吴宝林十分忠心,甚至远远胜过她在家里时用的丫鬟。吴宝林将她视做心腹,自然也是无话不可说的。
“奴婢倒听说‘玉’卉阁的蒋婕妤来过一次,可太医院那边再没人过来了。”绿绮疑‘惑’地道,“宝林,您是说皇上给陆宝林请了别的太医?”
“不然,陆宝林的病怎的忽然就好了?”吴宝林肯定地说,“那可是肺痨!你见过几个肺痨治得好的?”
宫里得过肺痨的人还是有的,绿绮自然听说过得一肺痨最后只能咳死,不觉就跟着点头:“定然是的。不过,太医要入宫很难的,皇后娘娘一定知道……”谁不知道皇后将陆宝林移宫就是想她死,哪里肯让皇帝再请太医来给她医治呢?
吴宝林在家中的时候虽有继母管着,但她生‘性’聪明,总是能尽量打听到外头的事,比宫内的绿绮还是要知道得多些:“不一定是太医,可能是外头请来的郎中——对了,蒋婕妤的祖父不就做过太医吗?”
绿绮想了一想:“奴婢也听说过,蒋家当初是有两个太医在宫里的,医术了得。”
“那你就去找那枇杷好好打听打听,告诉她,若是能帮上我的忙,将来我若得了宠,就能帮她在皇上面前‘露’脸。”吴宝林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绿绮,你别跟这丫头一样傻,宫里头有名分的嫔妃,皇后娘娘怎么也要顾忌一二,可若是宫‘女’与皇上——皇后抢在皇上给位份之前,说打死也就打死了。这么多年,你见哪个宫‘女’最后坐了高位的?也就是枇杷这样不知深浅的东西,才会如此糊涂。宫‘女’若想得名份,须得有靠得住的人做主,至少也要像于昭容赵充仪这样位列九嫔的,才能护得住身边的人。”
绿绮倒是没有这种想头。她容貌平平,尤其与吴宝林弱柳扶风般的风姿相比,自己也知道不是那块料,忙道:“奴婢没有那些想头,只想好好伺候宝林,将来宝林得了皇上的宠幸,奴婢自然跟着有脸面。”
吴宝林笑道:“这是自然。我在宫里只有你可信任,将来我若能得势,自然要替你安排好前程。”
绿绮小声道:“奴婢也不图别的,就想等到三十岁出宫的时候,手里能多有几个钱财,免得出了宫就没着落。”本朝规矩,宫‘女’到三十岁可出宫,但那时青‘春’已过,家中又多不容,若是手里没钱,后半生只怕凄惨。
“钱财算什么。”吴宝林眼睛亮亮的,“我若得宠,多少钱财不能给你的,就是置房子买地也未为不可呢。”
主仆两个憧憬了一下美好未来,话题还是转回正途:“奴婢想,蒋婕妤自己也病着呢,若是有好郎中,怎不先给她自己治病呢?”
这点吴宝林倒懂些,轻嗤了一声:“她那不是病,治不好的。”生育后身子走形,她父亲的妾室就是这样的,无论用什么法子都瘦不回去,“看她那样子,怕也难再得宠了,自是要想法子讨好皇上。”
绿绮又不明白了:“那奴婢纵然打听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傻丫头。”吴宝林轻轻拍了她一下,“你想想,能治好肺痨,此人医术一定十分出‘色’。现在太后的病连太医院院使都没法子,若是我能推荐一人治好太后的病,自然就在太后面前得了脸。”
绿绮还是怔怔的:“可是那人是蒋婕妤请进来的……”
“可是蒋婕妤并没有将人荐给太后娘娘啊。”吴宝林一笑,不再多说了。绿绮虽忠心,可有些事也不必说得太透的。譬如说,她可以只在太后面前略‘露’一‘露’这件事,那么皇后一定会记得,是蒋婕妤请人来医好陆宝林的,太后也会记得,蒋婕妤只请人来医陆宝林,却没有想过医一医她的病。
至于这个人能不能医好太后,倒不是很要紧。若医好了,是她吴悦兰惦记着太后,若医不好,那就是蒋婕妤找来的人不中用了。总之,她吴悦兰反正是没有什么错处的。
吴宝林越想,就觉得这法子越是稳妥。入宫虽然才三四个月,但她自觉已经看清了形势:不管前朝后宫,都是于氏一族得势,因此太后和皇后,才是最大的靠山。不然,为何三人身边的太监都有贪污之罪,可凤仪宫和寿仙宫的太监都岿然不动,只有皇帝身边的两个大太监没了命?别的不说,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