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李玄咆哮地将他的话打断,“你的命值不值钱不是你说的算,是,是,反正不是你说的算。”
“我的这里长了一个东西,”李修齐突然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这个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不好。”
李玄一愣,竟一时听不懂这话的意义,他呆呆的看着李修齐,半晌才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修齐徐徐开口,答道:“我这里长了一个东西,平时没有感觉,发病时会头痛欲裂,也可能会死掉。我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就会发作了,所以殿下不用为我惋惜什么,我的命真的不值钱。”
李玄听了,愣了半晌,问道:“这个病……会死吗?”
李修齐轻轻一笑,道:“人总是会死的。”
李玄埋下头,展开手边皱起来了的图纸,他的眼睛盯着那图纸上弯弯曲曲的线段,但他却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目光顺着纸上的堤岸游离着,心思却不知道飞向了哪里。李修齐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阴冷的天气让他的脚边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就想一个幽灵一样站在那里,雨滴低落在李玄手里的图纸上,这雨太大了,大得他什么也看不清。他将脸上的水珠一抹,低声说道:“反正我不回去。”
道路因为雨而变得泥泞,阴暗的光线让他们看不清脚下的路,而这山路崎岖,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去,他们二人只能先找一户农家休息,明日再回营地。
这江边有一间茅草屋子,里面没亮灯,门扉虚掩着,像是有人。李玄便轻叩门,唤了声:“有人在么?”
屋里传来一阵沙哑的轻咳,门被推开了,一个白胡子的老人出来,道:“咦,这不是小兄弟吗?”
李玄一看,原来这家住的正是今日在茶铺碰见的老人家,便道:“老人家,正是在下,今晚外面下好大的雨,要是您方便的话,能否让我们借住一晚?”
那老头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便道:“快进来吧,外面的雨大!”两人便进了屋里,老头笑道:“你跟小吴说要喝茶,结果半天没来,我就替你给喝了!”
李玄听了也是一笑,道:“我今天是有事耽搁了,改日我再请您老喝一次。”老头一听更是眉飞色舞,道:“那我要小兄弟请我喝酒。”
李玄环顾四周,见这屋里物什简单,只有一张小小的八仙桌,和一面铺着草席的卧榻,加上他们坐着的这么几把椅子,再无他物,李玄便问道:“老伯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那老头摇摇头,一双凹下去的眼睛在烛火下形成了两个深深的黑洞,他开口哑着声答道:“就我一个,就我一个很久了……”说完他那盏不停跳动的烛灯给抬了起来,道:“走,我带你们到旁边的屋子里去,你说啊,这人一老了,便老是犯困,不像你们年轻人,有精神。”
另一间屋子里面有一股湿气,应该是很长时间没住过人了,那小小的烛火照亮了整件屋子,老人家将烛火留下后便掩上门回到原来的屋里。
李玄将床上的草席一铺开,却发现这床上的屋顶破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雨丝一个劲的往屋里灌,将张床都给淋湿了。李玄只得和李修齐背靠背席地而坐,他小声说道:“其实还不错,至少有一个遮雨的地方。”
李修齐没答话,整个屋子就这么静着。半晌,李玄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你……你有找过名医吗?宫里有好些身怀绝技的大夫,说不定你让他们给你看便能将病治好了。”
李修齐徐徐开口,说道:“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便跟着一个道士住在一座深山里,那道士是我母亲的一个挚友,说这世上如果有他办不到的事儿,那么就真的没人能办到了。他真的是一个奇人,精通黄岐之术,又有仙缘通古知今,无论是周易还是奇门遁甲,他都通晓。我就一直跟着他,跟了十几年才回京城。”
“怪不得那日之前从没在宫里见过你……”李玄说道。
李修齐答道:“是的,这么一位神人对我的病也无从下手。我在山上带了十几年,读尽了他的藏书,也受了他的点拨,说起来他才是我真正的师父,我服他也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