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一夜之后,六姐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再放肆的跟虎哥那样往来下去,指不定有多少难听的话砸向这个男人呢,既然问题出在自己这里,那就从自己这里解决好了。在六姐的心里,虎哥是个神一样代表着“天理”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不该被那样的言辞对待。
六姐再见到虎哥是三天后的清明,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这个男人来的比任何时候都晚,而且是一个人,来了以后叫了一瓶二锅头,一盘花生米,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口花生米,一口二锅头,慢慢的啜饮。平常的虎哥多是两杯二锅头,四两,最多也不过半斤,可是今天当虎哥倒满第三杯酒的时候,六姐就有点坐不住了。酒铺子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六姐觉得自己甚至看到了他们窥探的目光和别有深意的笑容,不过看到虎哥第三杯酒已经见底时,六姐还是忍不住上前劝了句,
“哥,少喝点吧”
虎哥眼中没有醉意,只是抬头的时候满是落寞,之后还是强扯了扯嘴角,说了句
“这点酒没事,喝两口舒坦”
铺子里的工人们已经走光了,虎哥还在一个人自饮自啜,这是第四杯,之后六姐拿了个空杯坐了过去,把剩下的酒与虎哥一分为二,
“哥,是有啥心事么?”
“唉~”
“要不你给我说说”
虎哥低着头半晌没吭声,六姐就坐在一旁静静的陪着,直到最后这个男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今儿是清明”
“嗯……”
虎哥讲了一个并不是很长的故事:虎哥官名叫赵虎,是赵家的独子,小时候受了点时局影响,成年之后养成了个逞凶斗狠的性格,17岁就跟人混了黑社会,见天儿打打杀杀没干过一件正经营生,24岁那年跟着当时的老大犯了个命案,最后帮人顶了黑锅,一判十五年;当他还在想着兄弟情义江恩仇时,结果愣是把他们家那个结实硬朗的老头子给气躺炕上了,老头子在床上躺了三年,差点把老太太给累的提前归了西,老头子临咽气前,拉着老太太嘱咐:
“孩儿他妈呀,别跟虎子说我死了,让他好好改造,出来好好做人,这孩子本性不坏,可惜没赶上好时候……等他出来在我坟前磕头的时候,就告诉他,当爹的没怨过他……诶,老婆子,这几年苦了你了,等我咽气了以后,要能寻着个合适的人,你也给自己找个靠去吧,你放心,我不怨你,我的儿子我也清楚,他更不会怨你……”
赵虎进去后第四年,当时的老大被yan打一窝端了,据说审的时候都没走正规流程,最后该招的不该招的都招了,而且这事还牵扯出了一大批官员,前前后后仅一年,整一个省官员大换血,那些被拉下马的,逃的逃,关的关,死的死……黑x老大倒台之后,虎哥又被提审了五六次,最后减刑减到了10年,之后又因其表现良好减到了7年,赵虎记得31岁那一年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觉得外面的太阳都比监狱里面的耀眼。
赵虎回家进门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给老头子上香,黑白相框里赵老爷子一脸的威仪。虎哥说,当时他就觉得脑袋被狠狠敲了一棍子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扑通一声跪下以后,张口问道,
“妈,我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