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是俞宝儿前世唯一亏欠的人,她临死,俞宝儿都没能及时赶到见她最后一面。
俞宝儿原先的脾气是遗传自她娘的,她娘年轻时是一言不合就可能动手打人的主。嫁给她爹后,夫妻感情并不好,还颇有龃龉。她娘的棱角被磨平了不少,对什么人事都冷冷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易怒了。但是若真惹怒了她,她发起火来也是不管不顾的。
俞宝儿想着她娘的脾气,竟有些想笑,却听到孟西又问孟妈妈:“那夫人何时回?我好去告诉少爷。”
孟妈妈道:“夫人都不知道她自己何时回,全看她的心情了,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回府了。”
她勉强笑了笑,接着道:“夫人和少爷本就不甚亲厚,你也不需特意跑少爷那儿说一声。”
俞宝儿听着,心中不解,她娘前世对沈铮就甚是冷淡,也不知是何缘故。
孟妈妈却不接着说了,问身边的俞宝儿道:“我们先吃饭吧?菜都是我做的,姑娘将就用吧。”
俞宝儿忙道:“您客气了。”
孟妈妈厨艺不错,俞宝儿也比平时多吃了点。饭桌上是不能随意讲话的,所以一顿饭吃完,俞宝儿要帮孟家母子收拾碟筷,孟妈妈不让,只请俞宝儿去厢房坐坐。
俞宝儿在厢房坐了一会儿,孟妈妈就推门而入,手上还拿着一块绣了近一半的帕子。
俞宝儿站起身,孟妈妈招呼:“坐吧,宝儿。”
俞宝儿也不客套,就坐在炕上孟妈妈的对面。孟妈妈似在专注手中的绣品,但俞宝儿等着她接下来说的话。
孟妈妈引针线从帕面穿过,才闲聊口气问:“宝儿现在一个人,有想过有一个家,有个人照顾你?”
俞宝儿不知道她此话何意,便暂时不接话,等她说更多。
孟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有没有想找个郎君?”
俞宝儿抬头看她。
她接着道完:“比你小的,你能接受吗?”
比她小的郎君?那不就是孟西吗?原来孟妈妈是帮孟西说和的。可是她和孟西这辈子是不可能的。
俞宝儿便同样以闲聊的口气道:“我从小就傻,特别犟,认定的事哪怕是错的,我也不知道改。我接受不了比我小的丈夫,我总会不自觉地把他当弟弟的。”
听了她说的话,孟妈妈就明白了她是对自己儿子无意。孟妈妈有点失望的同时又有点松了口气。
见这姑娘第一眼起,她就很喜欢这姑娘了,她合自己的眼缘。自己的儿子也喜欢她,难得放下别扭求自己帮他问问,现在却被拒绝了,儿子难免会伤心。
但是同时,她识人无数,能察觉到这姑娘身上藏着事,自己的儿子又单纯,将来伤心的肯定是自己儿子。现在趁感情还不深,让儿子早早死心也好。
思及这些,孟妈妈把针在发髻上划了一下,道:“你倒是个明白的姑娘。”
俞宝儿低头不语。不一会儿,孟西进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被俞宝儿拒绝的事,见宝儿和娘之间气氛还好,还以为自己有希望,脸上明显有了喜悦。
孟妈妈见儿子这个样子,有点心酸。
俞宝儿自觉道:“天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谢谢你们今日的招待。”说完,便离去了。
孟西忙道:“我送你!”却被她娘拉住了。
孟妈妈把结果告诉了孟西,孟西才十四岁多的一个小少年,心性单纯的很,听完后,他真以为是俞宝儿嫌他年纪小。
他急急道:“娘,你怎么不对她说,我会长大的啊!我会长的比她高的,我也能保护、照顾好她的啊!”
孟妈妈听着孟西的这些傻话,语重心长道:“她对你有情的话,你比她小一岁,她也不会在意的。你还不明白吗?年纪只是说辞,她只是把你当弟弟罢了。”
孟西被点醒了般呆楞,而后拔腿往门外跑去,他跑了一段才追上俞宝儿。
俞宝儿看着追来的他,心里愧疚,重生一次,她没能回报他半分,倒还伤了他的心。
俞宝儿停下脚步等着他,孟西却一下心生退意,但随后,他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
“我娘说,我娘说,”说着说着,他突然哽咽了起来,喉咙难受的紧,还是没忍不住,流起泪来。
他连忙转过身,用衣袖抹去眼泪,抽噎问:“你真不喜欢我吗?”
俞宝儿于心不忍,拍拍他的肩膀道:“喜欢,像喜欢自己的弟弟那样。”
孟西还是很难过,道:“你还不如不说话。”随后又用两只袖子抹着两个眼睛泪水。
俞宝儿往周围看了一下,目光扫及走廊时顿了一瞬,便突然抱住了孟西,像姐姐安慰弟弟那样,摸摸他的头,道:“过两年,就好了。我没告诉过你,你是这个世上我唯二信任的人。我们以后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孟西点点头,流着的眼泪也停住了,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两人便往俞宝儿的住处走去。不远处长廊的柱子后,沈铮的脸阴沉一片。
过了两日,俞宝儿和孟西说亲的事在院子下人间传的沸沸扬扬,沈铮自然也耳闻了。
俞宝儿在一边小桌上握着毛笔专注的写着字,写了半晌,她有点累了,转了一下头,却和沈铮的眼睛对个正着。
她被吓了一跳,拍拍自己的胸脯,沈铮在她身后站了多久,她怎么完全没有发现?
但还没等她动作,沈铮就从后头搂住了她,两个人的头挨得很近,她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