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粥轻轻呼出一口气。
温爸爸和温妈妈离婚以后,温粥的抚养权虽然被判给了温爸爸,可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每个月都要在两个家里来回跑。可无论在哪个房子,不一样的,总归是不一样了。
温迁给她富足的生活,许琴兰关心她的方方面面。
一切似乎很好,看起来她并没有因为父母的离婚而失去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温粥仍然一天比一天敏感。她会注意到父亲的西装外套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会在意他在某天回家时的笑容是不是跟之前不太一样。她甚至会因为一份突然出现在母亲卧室里的精致礼物而想到什么……
可温粥没有别的办法。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沉默又安分地守着可能瞒着她已经悄悄开始新生活的父母。
就像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做的那样。
大人们总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小孩子的直觉有多可怕。
所以也不知道,温粥有多么厌倦现在这样的生活。于是她很努力地学习,即使是没有天赋的人,也想要拼命给自己找一条走出去的路。
“天天吃外卖,你羡慕啊?”祁慕勾了勾唇,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似乎全然不在意。
温粥摇摇头,“我会自己学做菜。”
祁慕嗤了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是说真的!我很早……很早就想一个人搬出来住了,可是我不敢说,也没有立场说。”温粥垂下眼睫,声音低沉下去。
祁慕靠着柔软的沙发背,看向身边抱膝而坐的少女,黑眸逐渐变得深邃。
他们是同一种人。
有着相似的灵魂。
因为,他何尝不羡慕她。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天住到爷爷那里,祁源支使他干活——送杨梅到对面,说是为了促进邻里关系和谐。他哂笑,想到某个小姑娘,心说早就不和谐了,他把人家气到炸毛。
但还是顺从地过去了。
后来,他鬼使神差地在温粥家里吃了顿饭,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原来家常菜是这个味道。
也是第一次,隐隐约约察觉到温粥家庭的特殊。
当然这些,祁慕是不会告诉温粥的。
没有必要。
两个可怜的人自怨自艾又彼此羡慕?他不喜欢,或者说是极其讨厌。
“如果……能飞出去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轻喃出声。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逐渐下垂盖住眼睛,眼角挂着一滴晶莹透明的泪珠。
祁慕沉默地看着,半晌没有动作。
深黑的夜,窗外雷鸣不断,大雨几乎要将整个城市都淹没。
他的心,也突然被什么塞满了。
又酸又涨,满得快要溢出来。
***
雨后初晴,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一点点漫进房子。
祁慕揉着头发从沙发上起来,褐色的头发乱得像鸡窝,他随手扒拉了两下,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听门口传来一阵“蹬蹬噔噔”的脚步声。
意识在瞬间回笼,祁慕几步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祁思苑昨天在电话里说她会叫人过来修让他在家里等着别乱跑,他把睡着的温粥抱上床后就在沙发上躺着一等等到半夜,妈的连个鬼都没等来。
耳边这脚步声,清脆响亮,由远及近。
除去祁思苑就没别人了。
祁慕在沙发上重新躺下,唇角勾起,哟,他这堂姐够早的呀。
“哎哟我去,这门怎么开了?进贼了啊?祁慕——”祁思苑的大嗓门在大门口响起。
祁慕懒洋洋地躺在那,动都没动一下,任祁思苑咋咋呼呼地领着几个人进来。
“祁慕——”
没想到祁思苑边进门边叫,看都没看客厅,直接往卧室走去。
祁慕唇角的笑意一滞,等他翻身起来奔过去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厢祁思苑先一步推开了卧室门进去。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
祁慕站在门边捂住耳朵,紧接着去揉发疼的太阳穴,“……别叫了,我在这。”
祁思苑震惊的目光从床上睡眼朦胧刚坐起来的少女移到门口的堂弟身上,激动得不能自己。
“你你你你昨晚**了?!!”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浴室漏水吗?!难道漏出了一条美人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