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罗家姐弟几人吃了饭洗了手脸,早早便睡下了,只罗用半夜里起了几回,出去给外头那三个土灶添了几回柴火,那灶上正烀着豆子呢。
第二天上午,也是他起得最晚,等他出屋的时候,家里那几个小的早就起来活动了,早饭都已经吃过,灶上还热着一些,是留给罗用的。
看看日头,早起卖豆腐的村人大约都快走到县城了。
罗用坐在灶边吃早饭,灶上还有些余温,暖暖的很是舒适。饭食着实有些简陋,就是一大碗粥,一碟咸菜,还有一个鸡蛋。粥是惯常吃的黄米粥,他们这儿产黄米,大黄米小黄米都有,就是没有白米,南方来的白米很贵,村里人一般不会买来吃。咸菜除了咸味也吃不出其他什么味儿。
就这,也是比当初刚来的时候好不少,起码喝粥已经不限量了,煮粥的时候也舍得下米了,另外,这不还有一个鸡蛋嘛。
从前饭桌上要是能有一两个鸡蛋,家里几个小孩就都眼巴巴盯着看,现在可是人手一个,在罗二娘看来,这就有些太过奢侈,但现在他们家里基本上都是罗用说了算,他说每人一个鸡蛋不用省着,二娘心疼归心疼,也还是煮了。
“阿兄你起来了?”四娘刚从外面跑了一圈回来,进了院子就见罗用在灶房吃饭,然后她就跑进去了,然后就盯着那个鸡蛋转不开眼了。
“拿去吃吧,跟五郎一起。”罗用自己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不差这一个鸡蛋。这段时间这两个小孩也帮了不少忙,懂事得很,罗用就想着什么时候腾出手来,也该给他们好好补补,都这么大了,再不补就来不及了,再大一点怕就定型了。
“谢阿兄。”四娘高高兴兴就把那个鸡蛋接了过去,拿了就要往外面跑,结果还没跑出去灶房,就被二娘逮个正着。
“你怎这般嘴馋?”二娘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今天早上已经给了她一个,这会儿又来拿三郎的吃,三郎是什么样的身体,本来就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最近又是每日里忙着,她这边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四娘竟是如此!
“……”四娘见阿姊真生气了,也是有些无措。她其实也知道这么做是有些不好,但骨子里就是有几分任性,心里想吃那个鸡蛋,阿兄给了她便要了。
“没事,让她去吧。”罗用对二娘说道。
“你莫要这般惯着她。”二娘无奈道。
“不就是有些嘴馋,没得吃才谗,多吃些就不谗了。”罗用对二娘笑了笑,复又对四娘说道:“在外头可不得如此,免得被人看轻。”
“在外从未如此。”四娘委委屈屈地回答道,眼眶已然是有些红了。
“那便好,去吧。”罗用朝她摆摆手。又道:“下午我们再做别的吃食。”
“当真?”这哭包马上又高兴了。
“自然。”罗用道。
四娘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二娘叹了一口气,也出去干活了。家里头忙了这些时日,也是有些乱。
从前大娘还在家里的时候,这些家务大多都是她们姊妹二人一起完成,后来大娘出嫁了,家里剩下下她一个,现如今,三郎她是不舍得使唤的,四娘年岁又太小,终究是帮不上忙,好在今天家里还有乔大郎在,虽说是县城来的小郎君,但现在不是还在她家帮工嘛。
“大郎,你帮我再提两桶水回来吧。”
“大郎,这些柴你帮我劈了吧。”
“大郎,你见着笤帚没有?”
“大郎……”
罗用在屋里头听得直笑,前些天还总跟自己念叨,说什么毕竟是城里来的小郎君,如何如何,现如今使唤起来那叫一个顺手。
乔俊林这一日过得很是郁闷,一大清早来到罗家院子,就被罗二娘使唤得团团转,等罗三郎起床了,又跟他一起拌了许多豆子,下午的时候罗家姊弟围在一起磨着米粉说着话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蹲在那几眼土灶边上蒸豆渣。
从前罗家院子里做豆腐剩下来的豆腐渣都是掰碎了风干后收起来,罗二娘倒是说过要养几只鸡,但最近太忙,还没能腾出手来。
今天罗三郎就让他将昨日做豆腐剩下来的豆渣都给蒸了,想想罗家这阵子每日里要卖出去多少豆腐,就该知道要把一日的豆渣全部蒸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蒸熟了还不算完,拿出来放凉以后,那罗三郎又拿了几个簸箕出来,那簸箕上还沾着许多绿色的霉粉,让他把这些霉粉刮下来,和旁边那两袋子麦麸一起,拌到豆渣里。
这是今天上午拌豆子剩下来的,上午罗用让他把那些长着绿霉的豆子拌到昨晚烀熟的豆子里,拌好以后就装豆腐框里,框内上下都铺了草垫子,最后那一豆腐框一豆腐框的,全放屋里头去了。
又拌豆子又拌豆渣的,不知那罗三郎这回又打算做些什么。
一天下来累得跟条狗一样,等到活儿都干完了,时间也到傍晚了,正打算下工回林家,那罗三郎却对他说,自家今晚要做一种名叫豆包的吃食,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一起,乔俊林脚下一个打转,就又回到了院子里。
开始做豆包以前,罗用喊乔俊林一起吃晚饭,说是好歹吃些东西垫垫,免得一会儿肚子饿,乔俊林也答应了。
罗家的晚饭比较简陋,但是因为有腐乳,又想到一会儿还有其他吃食,乔大少爷倒也没嫌弃,心想一会儿那什么豆包做出来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