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一盏忽明忽暗的橙色灯光始终离着鬼魂四步远的地方,锁魂链从噎死鬼小梅的下巴穿过去,链子的另外一端在黑无常的手里,他慢悠悠的走着。
噎死鬼小梅站在土地庙面前,看着褐色的地面不敢下脚,白无常拿着哭丧棒点了点她的头,道:“放心吧,你不是刚死的身体,用不着通过土地庙,土地庙是给刚死十二时辰的人通过的,我们直接上黄泉路。”
“她听不懂。”黑无常很冷冷道,扯了扯锁魂链,小梅就转了一个方向,与土地庙金色光芒不同,黄泉路黑黝黝的,四周全是冷风,不断有白骨从黑暗里伸出来,但还没碰到两名鬼差便又尖叫着缩了回去。
明明是看不到尽头的黄泉路,须臾之间三人已经到了尽头,黑暗之中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台座上用赤红字体写着“望乡台”三个字。
“前尘往事,一到这望乡台,就只能远望家乡回不去了,你去看看吧。”
噎死鬼小梅愣了愣,灰败的眸子转了转,慢慢的摇了摇头,白无常有些同情她,这望乡台是鬼魂能够再见人间的最后一站,不再看一眼,当真看不到了。
“接着去恶狗岭吧。”黑无常有些不耐烦了,轻轻扣了扣锁链,鬼魂幽幽转身朝前方飘去。
“老黑,我说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这些也算是我们的客户,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像这个噎死鬼,小小年纪没有享受爱情亲情就已经死去,你就惨不惨,可不可怜!”
黑无常幽幽道:“中下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什么好可怜的。”
鬼魂在前面飘飘荡荡的,好像后面两人说的事与她什么干系都没有,黑暗之中,忽明忽暗的引魂灯扑闪了一下,一声激烈的狗吠响起,黑暗中窜出来一只通体灰黄,目光凶恶,满嘴钢牙的恶狗,恶狗一下子就扯掉了小梅的胳膊,后者也只是麻木的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白无常叹气,拿着哭丧棒甩了甩,“行了,意思意思扯个胳膊就行了,好歹给留个全尸。”
恶狗龇牙咧嘴的看着鬼魂,腥臭粘稠的恶露从钢牙里流下,虎视眈眈的不肯后退。
“我说,”白无常的笑脸慢慢退去,眼神变冷,“我说话你是听不懂是不是。”
恶狗一愣,夹着尾巴呜咽一声,窜进黑暗里跑了。
“老黑!每次都是我装恶人!”白无常飘到黑无常身边,泪眼汪汪的,后者只是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勾着鬼魂就往远处走。
路过金鸡山和野**,两人都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就来到了酆都城,牛头马面正等在门外,“阎王正在等你们呢。”
“不去。”白无常道:“一回来就开会,这是压榨我们鬼差的劳动力。”
黑无常倒是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立刻将勾魂锁收了回来,对鬼差点头,“我们立刻就去。”
阎王殿,十道阴·门大开,阎罗王坐在孽镜台上,龙晴凤目,奇骨贯顶,面色表情凝重,薄而没有血色的唇瓣紧紧抿着,炯炯有神的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十道。
十道阴·门传来回声,“老黑,你这样老实是不行的,会被上级欺负你说叫来开会就开会,做人已经很没尊严了,做鬼还是这样不行的。”
“老黑,你说阎罗王该不会是发现我们吊儿郎当,今年业绩惨淡,想罚我们去洗孟婆的汤缸吧。”
“老黑,你说句话。”
“黑白无常。”浑厚的声音一松,十道都在回想,声音立刻荡漾四面八方。
唠叨的声音立刻收了,一白一黑的身影飘了进来。
“阎王。”
阎罗王扫了两人一眼,“前朝太子魂魄飞出轮回道,去往阳间了。”
黑白无常均是一愣,那前朝太子当年被刺死在宣武门,因是帝王之光,还是阎罗王特地去收的魂魄,其他人还真的收不了,没那福运,结果这就给跑了?
白无常嘴唇哆嗦了一下,“所以这是让我们去拘那太子的魂魄?”
“正是。”
“拒绝。”白无常拔腿就往外走,“那太子就算是鬼魂也是帝王星,我们就两鬼差,不要命了居然去拘他。”
“白无常,”阎罗王声音低沉,“拘完前朝太子,你福报便满,随后便可位列仙班。”
黑白无常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黑无常很快就恢复本来神色,“恭喜。”
白无常脸色一百,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话。
酆都城外,黑无常靠着城门,身边空荡荡的,他不记得和白无常合作多少百年了,大部分时间两人因为公务的事情都会呆在一起,正确来说白无常会时刻黏在他身边。
有一天她不在么?黑无常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发现自己脑里空空如也,很平静。
阎王殿,白无常很暴躁的走来走去,“我不会离开地府的,不会离开他的。”
阎罗王面色沉稳,“让你在地府呆了300年本来就是法外开恩,你的福报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满了,为何执迷不悟?”
白无常很烦躁,“总之,他一日没有拥有七窍之情,我就不会离开白无常的职位。”
上位之人看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疑惑,“黑无常之所以为黑无常,便是因为他刚正不阿,心中没有偏倚杂念,你陪了他一百年,可见他为某件事情动过恻隐之心?”
白无常语塞,大殿上传出铃铛清脆的声音,那是黑无常在唤她。
她掏出哭丧棒挥了一下,算是给对方回应,随后抬脚就走。
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