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说起这个,元书一定会笑出声。可是事关元景善、这个毕竟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元书真的笑不出来。
这样想来,元书多多少少有些理解了虞玑对虞晚音的那种执拗:这种血缘关系,哪怕是你再厌恶再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哪儿了,你无论怎样都会或多或少地被这血缘关系给影响的。
只是元景善,真的何其悲哀。一辈子都在想着要套牢一个男人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殊不知,自己拼命努力得来的那才是最真实的。男人亦或老公,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存在而已。
见元书走神,楼郁霆摸了摸元书的脑袋,像是摸一只猫咪:“元景善涉猎的男人太多,有一次被一位局长的夫人唯独在车里,泼了汽油。若不是元振岐及时赶到,她可能已经被烧死了。”
睫羽微颤,元书眼圈有点发酸:她倒不是心疼元景善。只是,仍旧很在意元振岐这位父亲的态度。
想想楼映雪为元振岐付出了那么多,即便是到死,手机屏保上仍旧是元振岐的照片。
而她元书,被楼永恩宠着护着,在任何人面前都飞扬跋扈,可唯独到了元振岐这个父亲面前,任何时候都是乖巧可人、甚至为了能得到自己这位爸爸的喜爱而处处讨好。
可是最终,元振岐选择了沈瑛护着沈瑛对楼映雪全无半分恩情。
可是最终,她这个乖巧懂事处处讨好的女儿,始终不如她那个道德品行败坏、尖酸任性的女儿。
人心,真是复杂而有趣。
不喜欢你的,你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
喜欢你的,你就是塞给他一坨粪便,他也双手捧着护着。
元书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你知道他们今天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么?”
“为了元景善那两个孩子的前程。”楼郁霆不假思索、一语道出。
元书倒是挺惊讶,毕竟当时楼郁霆站在外面,倒是不可能听到这个的。
楼郁霆知道元书想问,便继续道:“他们因为这件事,已经找过我。我想他们今天想方设法出现在你面前,大抵没什么新花样。”
元书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问楼郁霆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说,他们怎么就好意思呢?”
对于元书的血脉亲人,楼郁霆即便再厌恶但也不想评判太多,就好比你自己的母校再差劲,你自己说可以,可就是别人说来那就是扎心。
倒是元书自己,低低地笑了声,自己回答了自己:“哪里有为什么。就像那个经常开主人豪车买菜被主人善待却纵火导致主人家四人罹难的保姆,就像那些殴打女性猥/亵女性的男人,就如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连事实都分不清楚只知道口诛笔伐的人,你问他们为什么,谁能回答得清楚为什么呢?不过是……”
“不过是每个人都不同,那条道德标准、那些为人的道理,有些人拿来要求了自己、而有些人则拿来要求别人。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她做了再多恶事和不要脸的事,她也不会眨眼的。被刀道德和良心约束的人,从来都不是这些不眨眼的人,不是吗?”
元书今日的感慨,似乎过于的多了。
楼郁霆也理解:母亲遭遇那样的生死结局、才刚刚举办完葬礼,而自己的父亲却在这种时候为了另外的人来找她。来找她也就罢了,元振岐那样爱面子的人,竟也肯为了元景善的两个孩子坐到此种地步。
如说说元振岐是丝毫不知廉耻的人,他今天的行为也许不能给元书造成什么伤害。
可元振岐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伤自己的颜面。但他为了元景善这个女儿,还是来了。这种最是伤人。
就像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为了在乎的人,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往里跳、不惧后果和生死。
这种父爱,元振岐从没有给过元书。
元书会因此而自我怀疑自我消沉,是自然而然的。
所以楼郁霆走到沙发面前,在坐着的元书面前单膝跪下:“小书,你缺失的东西,我一样一样地弥补给你,别难过了,嗯?”
尽管自己已经极力伪装了,但被楼郁霆一语道破隐藏最深的心思,元书的眼圈一下子就酸涩了。
她吸了吸鼻子,笑:“我没有父爱,你还能怎么弥补我?”
“把你当女儿宠。”
“……”元书愣了下,随即抿着唇笑,“这样感觉,挺变/态的,我不要。”
“变/态就变/态,你开心不就行了。”
“那楼映雪从小也对我不好,我对母爱这种东西也没什么感觉,你难道也要靠你自己来弥补我么?”
楼郁霆握着她的手亲了下,反问:“有何不可?”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元书眨了眨眼睛,“就是你人高马大的,怎么看都不能把你想象成女的,不是女的,又怎么代入母爱那种感觉?”
墨色眉宇拧住,随即他微挑了挑眉:“不如让钟离去帮我置办两套符合我尺寸的女装,嗯?”
“女装……”元书想象了下楼郁霆穿女装的样子,顿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楼郁霆见她终于笑了,这才也跟着展了眉目。
元书笑过了,看着楼郁霆的眼睛:“要是我哪天不开心了,真的让你穿女装来哄我,你会不会真的就穿了啊?”
楼郁霆作了三秒钟的激烈思想斗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