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官
多官,闽莆田人,襁褓失怙,恃嫂郑氏乳之。长而美丽,兄嫂皆爱之。兄远贾外出,或经年不归。嫂常居母家,携叔去,令出就外傅。邑有叶先生授徒于家,多官往学焉。
江西陈仲韶,贵公子也。年十八,举于乡,兄宦闽,以丧偶故往省。路出莆田值雨,遭多官于道,神为之夺,下舆随行。多官回顾,见其抠鲜衣,曳粉靴走泥淖中,状若狂痴,心颇疑之。仲韶卒尾至其家,苦不得入。访于邻,始知为多官,自书塾归,乃至其嫂家也。
仲韵抵兄署,与其嬖京儿谋欲得多官。京曰:“子盍以游学请诸兄?允则事济矣。”兄果喜,仲托莆令修厚贽于叶。叶馆以公子礼,不知为先达也。仲遍谒同学,多官出见,骇然良久,心知客为己来,自是绝不过从,惟扃户而读。居匝月,终无由通款。
一夕,闻多官呻吟声,瞰之,病卧在牀,叶偕医来诊其脉曰:“虚怯将脱,非参四两不治。”叶闻,欲送之归。仲韶勃然曰:“渠家贫,安能办此?即归亦死耳!”立启箧出金授医,复语叶曰:“有故悉我任。”遂亲侍汤药,衣不解带者半月有余。多官旋愈,深德仲韶,于是来往颇密,然终无戏容。
仲无间可入,复谋于京儿,京曰:“吾知其感公子矣,不知其爱公子否?可佯病试之。”如其言,多官来,亦如仲之侍己疾者。京儿贿医诡云:“药中须人臂血,疾始可治。”命京,京佯不可,多官在旁无语,至暗中乃刺血和药以进。仲知之大喜,以为从此可动也。适兄膺荐入都,招仲偕往,多官闻之,乃夜就仲室曰:“曩者公子倾金活我,非爱我故耶?今行有日矣,义不忍负公子,请缔三日好,誓守此身以待。”即宿于仲所三日,仲乃行。
叶有甥名淳者,性淫恶,而颇饶膂力,涎多官美,欲与狎,不可。一日,仲韶使至,多官置来书案上,出询仲起居。淳潜入,见仲书多亲昵语,喜曰:“是可劫也。”多官来,袖书示之曰:“汝从陈公子,独不可从我乎?”多官初欲拒之,已而思有书在,虑不能灭其迹,复佯笑曰:“若还吾书,今夕当从汝。”淳喜,还书而出。多官焚之,乃作二札,一与仲诀,一以告嫂,纳诸箧,即取所佩刀自刭。嫂闻信至,启箧得书,讼其事。淳瘐死狱中。
仲韶归,见所遗书,一恸几绝。感其义,誓不再娶。一夕,梦多官来曰:“不可以我故废君祀,君娶,我将为君后。”从之,果举一子,眉目绝似多官,因名喜多。
先是京儿与谋时曰:“多官洵美,但眉目间英气太重,充其量可以为忠臣烈士,虑不善终耳。”后果如其言。
祈梦二则
宜兴士人,少时到于忠肃庙中祈梦。夜梦神旁皂隶来,摸其臂与之狎,士人愤怒,大叫而醒,以为忠肃不能御下,何足敬也,遍告亲友。后士人成进士,选湖广龙阳县,十余年,卒于任所,
赵笠亭祈梦于坟,梦见少保凴几坐,几上燃烛二枝,上有绿字书“冠冕通南极,文章列上台”两句,以为大吉兆。后竟以疾亡。将殡,诸门弟相率临奠设筵告祭,其筵前烛二枝,绿字所书,即此二句。
鬼被冲散团合最难
绍兴傅长纯,馆胡抚军宝瑔署。一日,胡出堂理事毕,来告幕中诸友云:“适坐堂上,有皂役仓猝后至。甫入门,俄一鬼趋出,与皂相值,为皂冲仆。其鬼四肢悉散堕地上,耳、目、口、鼻、手、足、腰、腹如剥开者,蠕蠕能动。久之渐渐接续,又良久复起而去。”胡视皂役之气颇旺,鬼误值为其气摄住,故不得退避而冲倒也。其倒时,皂竟不知,旁廊下有鬼,多笑之而不前。
石板中怪
桐城朱书楼云:其父昔居巢县,去其家里许,有山险峻,不通人迹。一日,佃户来报:“山上木鱼声响,从未见有僧往来,请侦视之。”其父率佃户数十人,披荆斩棘而上。见山顶石洞中有老僧趺坐蒲团,敲木鱼念佛。问:“从何来?”僧不答。问:“需斋供否?”曰:“吾辟谷多年,奚用斋乎!”言毕,闭目而坐。众惊异下山。
朱归告其母,母曰:“是神僧也。我有蓄金五百,汝为建佛阁于山上,供养此僧。”朱遂率众鸠工。僧忽出洞指所立处曰:“此下若见石板,慎勿轻动,动则妖出。”众不信,以为石下或有窖金,趁僧不在时,共力掘起。忽黑气冲天,飞砂迷目,僧急出洞曰:“妖已遁矣,不信吾言,致为人祟,奈何?”
工未完,果有方姓家奴被二女妖缠扰几死,其主仓皇来,告僧求教,僧遂下山建坛,竖七星灯。咒语移时,双袖一挥,向空喝曰:“汝幽禁虽久,野性尚存,速随吾上山修炼。”是夕,方姓家遂安。嗣后有上山者,常见僧旁有二美女侍立,执卷焚香,丰姿绰约,群以为异。如是者六年。
一日,僧召朱谓曰:“予号大容,曾遇异人指点出家。今道行已满,明日即当飞升。二妖已皈佛法,自往他处修真,但与方姓尚有宿愆,吾化后,须供渠七日,消除此案。”及明日,僧举火**,于是二女复至方家,附奴身上索酒食,曰:“吾已千年未曾看戏,可为我演戏七本,我才看和尚面上,甘心饶汝。”方从之,演毕寂然,惟正厅桌上留红帖一张,大书“嫣红环翠谢戏”六字。
僵尸贪财
金陵张愚谷与李某交好,同买货广东。张有事南归,李托带家信。张归后,寄信李家,见有棺在堂,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