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外面喊:“医官,叫医官。”
他凝着弦合的脸,担忧地问:“到底怎么了?谁伤的你?你的衣裳怎么碎了?”
弦合沉默了好半天,张开嘴,却觉喉咙里一阵血腥,连声音也是沙哑的:“我出去散心,衣裳被树枝划破,手被碎瓷片扎伤,没什么大碍。”
江叡皱眉:“我刚才问了底下人,怎么只带了秦妈妈和阿香出去,也不多带些人?”
弦合垂落下眉目,疲然无力地说:“我只是出去走走,不想阵仗太大,太惹人注目。”
江叡看她明明已经累极,若放在平常早已不耐烦自己的追问,可却如此耐着性子,忍着累跟自己说话,心里疑窦丛生,想要再刨根究底地问一问,觑看到她的脸色,却是叹了口气,弯身将她抱起,放到榻上,柔声说:“若是累了,便睡。医官来了我叫你。”
弦合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男主会收拾他的。
第68章
弦合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只是闭了眼躲避江叡的追问,可没想到深眠入寐,再醒来时已是迟暮,屋内灯烛星星熠熠,窗外春寒细雨淅淅沥沥,伴着莺雀呖啼,偌大的屋室内静谧得没有半分杂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上过药,伤口凉沁舒爽,绷带一圈一圈顺着虎口缠绕下来,包扎得细致严密。
秦妈妈进来,看了看她愣怔的模样,低声道:“君侯说夫人累了,让都别打扰您休息。”
见弦合坐起身来,秀致的眉目间总蕴着愁云,不禁叹了口气:“大公子这样……可怎么办?要不给大夫人去一封信,让她回来一趟?”
“别惊动母亲。”弦合断然否定:“母亲如今远在靖州,且让她安生度日吧,别因为这些事再去烦她。况且她回来也不管用,一个弄不好还会把这事闹大了。”
她忖了忖,道:“你先去盯着哥哥,让他把那个……把琴关送走,这是当务之急,她怀着身孕,得派人照顾好了。”
秦妈妈应下。
弦合抚着肚子,神情颇为怅然:“如今君侯与兄长本就因朝政生了许多隔阂,这件事情若是在这个时候露出来定然是火上浇油,他们多年的情分只怕要毁之一旦,先将琴关的事料理干净了,其余的,再慢慢合计吧……”
她说要慢慢合计,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偌大的陵州,乃至于偌大的天下,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左思右想,或许可以找姝合商量商量,可又想到姝合临产在即,陆偃光又不在她身边,她怎么能再因为这样堵心的事去叨扰姝合。
……
江叡素来敏锐,早就察觉出弦合近日来的郁郁寡欢,虽然一时寻不得佐证,但只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暗中询问了那日跟弦合出去的阿香,秦妈妈早就嘱咐过阿香,她并不敢说实话,只备了一套含糊不清的说辞,江叡一时也挑不出错处,只有将她放回去。
进了四月,便是延乐和顾宗越的婚期。
顾宗越早年丧妻,一直没有再娶。顾氏是魏地行伍之首的世家大族,多少名门闺秀想要嫁进去,可奈何多年来顾宗越一直心如止水,鳏居一人洁身自好,亦没有传出什么狎妓、养外室的丑闻,故而江叡才相中了他,要将自己的姐姐嫁给他。
弦合近来听说了许多流言,说是顾宗越与延乐早就相识,算不得盲婚哑嫁,相反的,双方还真有几分和沐情义。
喜宴当晚,江叡带着弦合一同去了顾府。
士庶亲迎之仪,备诸六礼,障车礼贶,过于聘财。等到了迟暮时分,便是青芦拜堂和大宴宾客了。
鼓瑟笙箫甚是喜庆,魏地的世家大族几乎全到了,泰山公和裴夫人坐于上首,弦合和江叡坐在他们旁侧,而下便是按照品阶所排了。
余思远和韩莹带着如圭来了,坐在齐协和齐世澜的左侧,这两桌人自是没什么话说,余思远也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隔着攒动人烟看向弦合,她有时将视线垂落下来,正与他相对,两人对视片刻便各自移开。
江叡抓了弦合的手,正要跟她说几句话,突觉肩上一沉,小女孩清越爽朗的笑声传过来,织絮趴在他肩上,胳膊落下来,慢吟吟道:“舅舅,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江叡俊秀的面容上溢出些许宠溺,抚着她的胳膊笑道:“什么事?”
织絮笑吟吟道:“我母亲自嫁了顾叔叔便要带我去顾家生活,可是他们都姓顾,我却姓成,听着就是两家人,我能不能将自己的姓改了,以后叫顾织絮。”
江叡一怔,笑容敛去,颇有几分复杂地看向弦合,却见弦合并无意外之色,只沉静自若的模样。
这件事弦合是知道的。
先前秦妈妈为了给弦合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特命人去南山寺求了些福囊桃符回来,正张罗着要悬挂在内室,侍从的小丫头哭啼啼地回来,说是福囊让织絮姑娘抢走了许多。弦合觉得小孩儿贪玩,又考虑到延乐,让他们不许声张。
侍女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