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众仙看到的那般,永烨确实处处让着他,而他也如众仙看到的那般没将永烨的忍让看作是好意,反而觉得是对他的羞辱而起了十足的杀意。然而他们这场因一片花瓣而起的争斗在众仙餍足而归后又持续了整整一日,他都未能奈何永烨分毫,执着的敌意却在敌人太过强大的事实中逐渐瓦解。
于是出于永烨意料之外的,刚躲过他的一剑,他便一声不吭地收了手,并且说走就走。然而也在他的意料之外的是,他没走成,毕竟他灵力有限,又用尽全力与永烨较量了近两日,灵力怕是早就所剩无几。故人在空中的他刚招来一片祥云,最后一丝灵力便也被他用尽,整个人就这么朝下栽了下去,并且,栽着栽着就栽到了永烨的怀里。
于是乎,从此之后,永烨便称对他有救命之恩时常到蓬莱寻他。他也算是见识过了,人何为表里不一,又能有何等的厚脸皮。久而久之,对于永烨这种地位高过他,能力强过他,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的“无耻之徒”,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他确实不是对手,便也任由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的周围了。
俗话说,百炼钢难敌绕指柔,他只是受觉魂主导而已,并非真的无情无欲,自然也难敌一个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并且满心柔情只为你的痴人。
因着永烨的痴,在不知不觉间,永烨便从一个闯入者慢慢嵌入了他的生命轨迹,然而等他发现的时候,他便被永烨拽去月老宫中问姻缘了。
月老当然管不了上仙姻缘,永烨此举也是少年心性,心血来潮。然而早在百年前姚青玄便被其父许配给了鹿尹,月老虽不管上仙姻缘,但也免不了好奇之心,蓬莱未来的女君与北海未来之主的结合也算得上一件大事,故月老也对这桩他本人从未在意过的婚约多上了些心。
既然永烨这天界二皇子都问了,月老自然不会骗他。结果可想而知,换做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心悦之人却早已许配给他人,而他的心悦之人明明知晓一切还始终瞒着他。
站在月老宫门前,永烨问他,“你当我是什么?!”
自从与永烨相遇以来,因为永烨的这句问话,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永烨并不是他所认为的表里不一,他本身是冰冷刺骨的,只是从未表现在他面前罢了。就如同他从不会将沾了旁人气息的花瓣融入剑中,也不会对旁人喜笑颜开,死缠烂打一般,只是他,只因为是他。
对于永烨的提问,他思考了很长时间,他当他是什么?起先,他当他是个看起来顺眼却同样烦人但修为不错的旁人。后来永烨对他死缠烂打令他烦得厉害之时,他当他是愧对武神之名的无赖。再之后,他习惯永烨的存在,与永烨平起平坐,并肩而行的时候,蓬莱之中那些在意他的人都为他有永烨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高兴。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旁人那般交到朋友,其实回过头想,永烨确实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友人。永烨在他面前始终是恭敬且有礼的,是他单方面不待见永烨而已。其实除却自己那些毫无由来的烦躁情绪,有永烨这样一个人待在身边也是不错的,况且这个人什么都比自己厉害,并且从未吝啬于将他的本事传授给自己。
直到永烨问他这句话之前,他始终都当永烨是朋友的。而当他拿永烨的这句话问自己,他却不知道答案了。
他只知道他不讨厌与永烨待在一起,并想要永烨跟他说话,对他笑。也喜欢永烨教他功夫,助他修炼。甚至是不怎么有兴趣的琴棋书画,只要是永烨教他,他都会生出几分虚心受教的心思。回过头想想,其实只要是有关于永烨,他似乎都不会再不喜欢了。
可当想起他在月老宫门前那冰冷决绝的样子,他似乎还是讨厌他的。不过他却不是讨厌永烨这个人,而是讨厌永烨这样对自己,甚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便说走就走,并且再也没有像从前那般风雨无阻地来蓬莱寻他。
事已至此,永烨大抵是再也不会来蓬莱寻他了。意识到这一点,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失了光彩般,他开始整日整夜地灰心丧气,觉得心上像是缺了一块般无所适从。
直到有一日,洛尘上仙来到蓬莱,告诉他永烨去了北海。再次听到永烨这个名字,想到永烨这个人,他便意识到心上缺的那块似乎在一瞬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他才意识到,原来多日以来的无所适从只是因为永烨不再身边,而他此时一心所想便是见他。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去了北海,然而却见到永烨为他毫不犹豫斩断龙角的一幕。
“你怎么这么傻?!”永烨斩断龙角之后他不由问永烨。
永烨却答:“你当我是痴傻,可我却想一生都为你痴傻下去。”一语成谶。
从那一刻起,他这块百炼钢便被永烨化成了绕指柔,就如同那片轻轻落于他发上的海棠花瓣一般,愿永烨摘下并溶于他的剑中。此后四百年,永烨的万般皆是他,他也以为,他的万般也是永烨。
然而,天帝被害,身归混沌。他明知凶手不是永烨,然而在玉坤拿蓬莱相逼时,他却为了蓬莱在永烨面前亲手消了永烨融入诛天剑中的海棠花瓣,并将诛天剑刺入了永烨的身体。
他令永烨痛苦万分,然后永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