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生灵涂炭、饿殍满地还是最轻的惨剧,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天下所有事物都湮灭归于混沌。
“之所以不能让鬼医先行回去,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流之辈行事不够果断、决绝。若我是她,今天下午裘逍遥中箭的时候就先行解决了柳百步,再借助船帆、桅杆的遮掩击败柳百步的师弟。然而她却感情用事,容不得性命牺牲,实在难以担当大任。
而且她作为一个天神,再重回天庭之后并没有太大动力为桃花岛、大明朝的精英人杰开拓一条羽化登仙的道路。这是我们唯一确定的机会,日后再有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准。
所以下午的赌斗不容有失,十香软筋散被我用特殊手法调包了,若是柳百步师兄弟和周妖瞳都打不过鬼医,那么我就会直接出手制服她。
或许你会看不起我。但是我却记得孟子的一句话: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苏浩然并不是迂腐的人,但是有一件事他仍旧想不通:“为什么是我?相信父亲经营桃花岛百多年,又从整个江湖中网罗笼络那么多英才俊杰,不会没有比我优秀而又饱经历练的人手?”
苏道石听闻此言,却停了下来,伸手摩挲着楼船船首的栏杆,远目眺望。
半晌,苏道石开口的却是一首绝句:“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百年。
我和你娘第一次赏月是在秦淮河的楼船上,她女扮男装让我带她去逛青楼。当年她吟唱的也是这首唐代赵承佑的诗。
若说超过赵承佑此诗的不知凡几,譬如崔殷功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或者六一居士的《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但是我更喜欢的仍旧是赵承佑的那一首,而这自然是因为你娘。
你娘有些事没有对我说,虽然我能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但是却没有问。
你娘怀胎十八月才诞下你来,然后你一睡就是八十年。这种神异景象是我前所未闻的。
你娘在临死前嘱托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送出去。我等了八十年,仍旧没有等到你娘口中那个来接应的天神。
我原本打算先让人探出一条道路,再行通知你,可惜现在情势危急,不得已让你直接上阵了。希望你登仙后能为此方世界开成神之门。李石芹不可依也不可靠,为了家族振兴而放弃神人大防,终有一天也会把你推上桌面当筹码赌一场。
倘若换一个人我还不担心,就算是鬼医我也不认为她有多难对付,她多的无非是些经验而已。但是李石芹不同,他狠辣、果决,偏又能不择手段,需要他跪下的时候他不会站着,这种人是千年世家子的教养,低调不张扬,关键时候才能发出致命一击……
桃花岛里面的可怜人很多,小五,就是那个练习辟邪剑谱和周妖瞳比拼的少年,他心心念念想成为女子,若有可能你帮帮他。还有谭翎,就是柳百步的师弟,他为我做了许多事,他想着复活他师傅,你要是力所能及的话……”
苏道石突然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苏浩然脸上已经有点不耐之色。
苏道石呵呵一笑:“我知道你对我这个便宜父亲并没有太多感情,这我不怪你,血缘关系并不是感情亲厚的根本。而且我对你也是责任多于感情,主要是实现对你母亲承诺的责任。
我老了,说话难免絮絮叨叨。你多体谅,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我再看看这东海。”
“那我先去了,父亲也早些歇息。”苏浩然转身没入楼船阴影中,回头看了眼伫立船首的落寞身影,心中暗想:父亲真是年纪大了,显得有些迂,我这样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况且自己锦衣卫那些年又不是白历练的。
躺在床上的苏浩然只片刻便沉沉睡去。
这时舱室中陡然亮堂起来,苏道石、李石芹、鬼医、周妖瞳、柳百步师兄弟等人尽皆围绕苏浩然所卧床榻站立。
“真的决定让你儿子登仙?”
“开始吧。”苏道石没有多言语。
李石芹点头:“好的。最后确认一遍流程。
实验体张俊和苏浩然,要使苏浩然侵蚀张俊的躯体,第一步通过鬼医的药物引导两者形成拟态共振;第二步由我在外面切断张俊的安全阀门,禁止他弹出思维。
第三步由周妖瞳和东方五协同鬼医把张俊身上的数据线,呃,就是你们看到的因果线,把因果线从张俊身上挪移到苏浩然身上。
由于因果线是直接和思维体的骨骼相连的,所以要注意把握分寸,不能让其失去活力,导致被系统……天庭判断为死亡而弹出思维。而且挪移到苏浩然体内的时候也要尽快恢复,否则被判定重伤也会造成弹出思维。
第四步就是在系统进行弹出思维检查的时候,我会在外面造成紧急状况,逼迫系统为了保护天神后裔不受伤害强行跳过思维检查阶段。
最后,苏浩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适应了张俊的躯体之后,就能再次返回这方世界了,那时他已经是天神后裔了。
大家还有没有疑问?”李石芹见众人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