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田这时没好气地说:“何小姐,你这是说什么话。他不是不会说话,在我们这,我是不鼓励他们说汉语的。”就对廖承东说:“说日语吧,打个招呼。”
廖承东就说了句何琴音听不懂的日语,但依然表情呆滞。
波田说:“这个小伙子不错,学什么都快,我很喜欢他。”
何满庭说:“波田君,我有一点要求,他是小女的男朋友,能否带他回家吃顿饭?”
波田看着何满庭半天,让廖承东继续回去坐下,然后说:“不是不可以答应你,可你会坏了我的规矩。”
何满庭请求道:“就这一次。”
波田想了想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通融的。”
廖承东一边眼睛盯着书,一边听他们说话。自从进了这魔窟,他一句中国话都没说过,他老做梦,梦到那个从没谋面的哥哥,他对他说,要学会了隐忍。于是,他认真学习,拼命练功夫,他想让疲惫填塞住他的心,好让他不去想父母亲,想沈海云和沈河生。但他想不到何琴音会来,他不知道何琴音认没认出自己是假的廖辉,可是他有一种感觉,她是来救他的。
但廖承东还是没被准许出去。
原来,何满庭见女儿跟廖辉见过一面后,相信了廖承东就是廖祖长的儿子廖辉,但他还是不想让女儿跟他多接触,就给波田打电话,说他请求廖辉回家是骗女儿,波田自然答应下来。
这一次,何琴音不再大哭大闹,她改变了策略,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可是,她得告诉部队,她要去见陈克。到了许府,不巧就碰到了许怀家。
许怀家见是何琴音来了,吃了一惊,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琴音笑着说:“许叔叔好。”
都快跟自己儿子结婚了,还是跑了,现在还有脸过来,许怀家脸上就没好颜色,不搭理她。
何琴音仍是笑着说:“叔叔还在生我气吧,我来就是跟你解释的。”
许怀家说:“有什么可解释的。”
“春红跟百良还好吧。”何琴音说。
“你爸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
“你晓得廖辉回来了?”
“晓得,所以我就回来了。”
“回来就好啦,各就各位。”
“叔叔,你说什么?”
“你爸没跟你说吗?百良跟俞春红走了,你这一回来,不乱了吗,总不能再各就各位吧”
“许叔叔真幽默。”这时,何琴音瞅见陈克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正对她这边看着。何琴音说:“那是陈老师吧,我听人说你家二小姐回来了,聘陈老师做家庭老师。”
许怀家说:“我晓得你是来找他的,你去吧。”许怀家听说何满元一家子都死了,害怕得要命,就想离开义江城一会,可是波田会社即将成立,他的货运、纱厂还有码头生意可不能由着何满庭随意做主,他得留下来。他也清楚,何琴音这次回来是为了廖辉,他嘴上虽不欢迎何琴音,心里还是默认的。毕竟何满庭对百良跟春红的事再也没有理由指责他了。许怀家指了指陈克教女儿的那个房间,说:“最好别让我内人瞧见,她嘴长搁不住话。”
何琴音点头,就直奔那教室而去。
何琴音开口跟陈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决定了,跟他结婚,然后寻找机会,带他一起去部队。”
陈克问:“你真这么想?”
何琴音点头说:“我想好了,我来是想请你帮我回去请个假。”
陈克说:“没问题,你打个报告我带过去。”说着就让许小姐离开书桌去休息一下。许家小姐站起来,见是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漂亮阿姨,不肯走,说,“姐姐真好看。”
何琴音低下身躯摸着她的脸说:“妹妹也好看呀,姐姐回头给你买件漂亮衣服,就更好看了,姐姐要跟借你书桌写点东西,可以吗?”许家小姐高兴得跳跳蹦蹦出了门。
何琴音写完了,交给陈克,说:“我估计我爸还会反对的,真不行,我也去波田会社。”
陈克说:“我不赞成。只怕你进去了也出不来。”
何琴音说:“我都想好了,就是出不来,我们两个人在里面也可以做点事的。”
陈克说:“波田太狡猾,我不放心。”
何琴音说:“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陈克说:“琴音,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波田跟你爸……”
何琴音说:“我知道,我很痛心。麻烦你替我给部队带个话,我何琴音绝不做汉奸,也不跟汉奸为伍。”
陈克问她:“你知道波田会社是干什么的吗?”
何琴音摇头。
陈克说:“它其实是一家为日军服务的会社,它的目的是要控制长江沿线的商贸,掠夺我物资,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我承认你跟廖承东去会社是个好机会,但我还是不赞成。”
何琴音点点头,说:“那我更应该留下来,我们一起跟鬼子斗。”
陈克摇头笑着说:“可惜我既不是你的上级,也不是你说的组织中人。”
何琴音说:“可是你跟郭队长熟呀,郭队长能看上你,你自然就是我的上级了。”
陈克说:“这事重大,我总得跟你们上级请示一下,我准备明天就走。”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陈克就让何琴音走了。